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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醒了,還以為午飯也要撤掉呢。”何湛端著飯菜進來,臉上帶著同平常一樣的笑。
今天的陽光晴得很好,可依舊是冷的,雍州冬天很少能看見這樣的陽光。
“叔…?”
何湛走到床邊,用被子裹了裹寧晉,說:“客房是有些冷,下次還是回南閣子好了。”
他裡頭穿得甚是單薄,官袍也不穿了,換成常服,外頭攏著裘衣避寒。
寧晉翻開他的領口,果然看見青紫的淤痕,只怕身上會有更多。寧晉只覺一切都荒唐至極,手忙腳亂地想解釋:“叔…昨夜…孤只是氣急了,你那麼多天都沒有來見孤…”
“臣不記得了。”何湛笑著摸了摸寧晉的腦袋,口吻是慣有的寵溺,“起來吃飯,招賢館的幾個人在正廳等了很久了,主公也讓臣跟著聽聽罷。”
就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何湛同往常般同寧晉說笑,日日陪在寧晉身邊。
寧晉同門客論治世之略時,何湛便在一旁聽著,時不時還會提出自己的見解,但他不會說太多,大部分時間是坐在一側聽。
過上元節的時候,何湛跟寧晉一起做了元宵吃,還特意去天濟府城的長街中賞花燈。
長街裡燈火如銀河連天,舞龍燈的隊伍從盡頭沿著設定好的路線游過來,鑼鼓喧天;前頭舞著兩頭文武獅,獅子郎手裡拿著龍珠逗弄著兩頭“獅子”,獅子又是抖身又是蹬腳的,嬉笑醉打,活靈活現,引得眾人一陣陣發笑。
何湛手中提著一盞剛剛寧晉猜字謎贏來的花燈,伸出袖的半截手指已經被凍得僵硬,卻依舊牢牢地握著燈柄。
夜空中猝然乍開煙花,驚得何湛渾身一顫,煙花好看是好看,但聲音太響,像雷,震得人心臟疼。
“叔冷不冷?”寧晉離何湛近了幾分,將他手中的花燈接過來。觸到他冰涼的手指,寧晉心中一緊,下意識地將何湛的手攏住:“怎麼這麼涼?”
何湛不著痕跡地抽出手,撫了撫落在寧晉肩頭的煙花屑,說:“一到冬天就這樣。只是手涼,身上不冷的。主公還有什麼想看的嗎?臣陪您再逛逛?”
寧晉一心關注著他手涼的事:“…應該是體寒,請大夫到府上給你調理調理?”
何湛微微笑著:“好…”
兩人又拉開了些許距離。寧晉望著何湛的背影,心中隱隱生出惆悵之感,方才意識到三叔是真記恨著他的。
他上前牽住何湛的手。何湛驚異地回頭看向他,而後笑著問:“怎麼了?”
“那天是孤錯了…孤只是害怕你又要走。”寧晉一雙眼裡含著波光,他就好像同那夜發狠的不是一個人似的,語氣切切,就像一個小孩子一樣在認錯。他說:“以後孤一定會變得更強,叔想要什麼,雍州的郡守,還是…韓廣義手中的兵權,孤都可以給你。”
何湛臉上波瀾不驚,神情沒有一絲絲變化:“主公說什麼,臣都有些聽不明白了。
眼前微笑著的人彷彿不是他的三叔。何湛待人從不這樣——沒有任何脾性。可這又不是寬容。何湛笑,寧晉感覺不出他在笑,縱然何湛的眼睛不曾離開過寧晉,可他也感覺不到何湛真在他身邊。
寧晉這次是真得急了,切聲道:“我信你,不再讓人查你了…你打我罵我,罰我抄書,罰我揹你,都可以。叔…我知錯了。”
寧晉這樣認錯,讓何湛油生出一種錯覺。那夜只是回了一趟前世,今生那樣的人從來就沒存在過。
何湛輕輕點頭,似乎將他所有的道歉都聽進了耳朵裡。他說:“恩,臣知道…前邊兒還有好多好玩的,趁著天還早,趕緊去看看,不然凍成這樣出來一趟也太冤了。”
寧晉:“……”
何湛形影不離地在他身後跟著,只是他再沒有跟寧晉談論公務,也沒有再喚過“無臣”。
因著雍州糧荒的事,寧晉怕有些商人囤積居奇,著手壓住物價,又怕這些人將糧食賣到關外去,下令玉屏關閉關兩個月,撐過了這個冬天。等到開春的時候,一切才恢復正常。
春季雍州豐收,徵上的稅將去年補缺的糧倉填滿了,府庫充盈。雍州算是平安無恙地度過了此次糧荒。
商隊開始陸陸續續地往關外跑,將盈餘的糧食賣到忽延布大草原去。
然而,郡守於常豐剛將雍州海晏河清一片大好的情況彙報給衛淵侯,隔天就發生阿托勒洗劫雍州商隊的事,阿托勒不僅搶走了貨物,還扣押了商隊的人作為人質。
於常豐跪在寧晉面前,半晌抬不起頭來。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