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第2/4 頁)
通知了所有的人,除了燕太子。他命令燕丹館舍裡的侍臣隱瞞這件事,大概是想看質子唉聲嘆氣、驚慌失措的樣子。於是全館上下的人像戲外人瞧戲裡人一樣,觀賞著燕丹把這一天當做平淡無奇的一天那樣度過。
燕丹只覺得四周非常之靜,國君來到的時候,他正在案前讀著無關緊要的竹簡,然後一道高大的影子遮住了蜜色的燈火,他繁縟厚重的衣衫和寬大的袍袖投影在鑲嵌松綠石的青銅蟠螭紋几案上,是君王在起居時才有權穿著的服飾。有雅緻堂皇的薰香隨風而來,燕丹猛地抬頭,手中竹簡掉在青銅上,嘩啦地響。
秦王政和煦地微笑,帶點輕慢地與他見禮,君王之心實在詭譎莫測,他和小時候太不一樣了。燕丹努力掩飾緊張,儘量平靜地向他注目,恭謹地將竹簡收拾好,卷疊成之前的形狀,堆在案几的一邊,這時候他感覺一旁的君王向他俯下身來,如同豹子在草叢中窺視獵物時將身子貼近地面。
“多年未見。您當年同我說的話,我還記著呢。”
君王慢條斯理地,別有用心地說,青年人的聲音深沉又醇厚,連唇齒之間的摩擦都發得很清。但燕丹並沒能很快明白他是指什麼,秦王政好心地貼在他耳邊,仿若憐惜一般低低提醒:“在邯鄲的時候,您對我說的關於王的話。”
燕丹是想了一會才想起自己那時候說過什麼的,腦海裡記憶的殘片模糊而零碎,與此同時,他反應過來,秦王政將雙手移到了他的肩膀上,這是一個很曖昧的動作,隨即他的掌心順著織錦的紋路下滑,君王的指尖隔著精緻的禮服,奇妙而危險的感覺,燕丹慌張起來,他動了動嘴唇,沒能說什麼,那雙能夠號令天下的手移到了他的大臂,緊緊地捏著他,像要捏住什麼極易流走的東西。疼痛十分遲鈍地傳來,尋即,燕丹猝不及防,被他用身子從後抵住,遽然壓制在青銅几案上。
肉體碰撞金屬發出沉悶的聲響,傾倒的那一剎那,燕丹心下惶惶,從背上傳來君王的體溫和重量,可是本能教他不敢反抗。在考慮個人之前,他先想起了自己的故國,不敢得罪這位最強的君王。
胸口感到金屬堅硬的冰冷,燕丹上半身撲在几面上,被迫將下顎擱上那些硌人的鑄紋和鑲嵌,沒法回頭,因為一隻手正威脅性地按著他的後頸,如若宗廟裡的官員按著即將被屠宰獻上祭案的羔羊。他看不到身後的情況,這樣加重了他的無措和羞恥,秦王政在他後面坐了下來,他腰側的玉佩輕輕撞擊燕丹的大腿。
“我確實已經擁有權與力了。”君王溫情地,柔和地說:“這些都是好東西,你看看四周的陳設吧,沒有權力與財富,怎能建起它們來?”他一面感嘆,一面緩緩摩挲燕丹的脖頸,生繭的溫熱的手,像正在撫摩一匹從敵人那裡繳獲的冰涼的錦緞。與脊椎連線的地方,有小小的骨的突起,形狀美好,接著就是曾經向他優雅地彎下來過的脊椎,一節一節,在血肉之下微微顯出。
“不過我並不覺得自己幸運,這些是我應得的東西,為此,我拿了許多另外的東西去換。”君王若有所思地說:“當王確實很好,非常好——尤其是大國的王,再也不過朝不保夕的生活了,我可以留下自己想留下的,除掉自己不想要的,用不著忍耐,也不需要小心翼翼,我可以對別人發號施令,不擔心遭受怨恨——比如我現在對您。”
燕丹沒有太多心思去聆聽君王一時興起的長篇大論,他焦灼起來,此時視力喪失了作用,他眼前只有跳動的錯銀青銅盞內的燈火,如臨死前的蝶般掙扎著撲閃,還有那些陳舊的書簡,華麗的陳設,繁複的室內結構,燭光照不到的地方,永遠是黑暗,黑暗中的東西正在蠢蠢欲動。
目光無法企及的所在,有秦王的氣息,燕丹的呼吸突然加重,顯得急促而驚恐,君王將一隻手伸進了他的裡衣,他用盡所有力氣緊繃身體,想剋制自己的顫抖,那隻手從上至下掠過他平坦的脊背,帶有鑑賞意味地慢慢撫摸他的脊椎骨,細膩不見光的肌膚與相對來說較粗糙的手掌摩擦,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他不知為何,驀地有一種被侵犯的感覺。
“……您不再是昔年邯鄲的那個您了。”燕丹出乎意料地開口說,他牙齒打顫,仍是強忍著,想使聲調顯得波瀾不驚:“關於昔年之事,我也已經記不太清。不過即使如此,我想我當年或許說過,就算是王,也不能肆意妄為的——”
他沒能繼續講吓去,因為秦王的另一隻手同時狠狠地按住了他的喉結,似乎要把那點突起按進喉嚨裡似的,秦王驟然發狠地在這個脆弱的部位用著力氣,這是一種兇狠的要挾,燕丹痛苦地從嗓子裡發出幾個無意義的、近乎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