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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子桑聿站在這裡,感慨的卻是儲君之事、睿兒雖好,只是想得深一些,到底這還是從他處抱來的血脈,也不知自己這般妥不妥當?來日奔了黃泉,不知九泉下的祖宗可會責怪。子桑聿指節驟然一緊,子桑家的這一支血脈,到底是斷了。
“聽聞皇上近日身體抱恙,”顧樘躬身在旁,看向子桑聿的眼裡滿是關切,“今觀皇上氣色,確是比臣離開京都之前蒼白許多。望吾皇多多保重,勿為國事操勞過度、蒼生國業,還需吾皇的統治啊。”
“顧卿從漠北歸來,舟車勞頓,這一路的辛苦自是不必說的,”子桑聿回身看他,雖是虛弱,但也由衷地笑。“然而顧卿卻將朕的病情放在首位,不辭辛苦,實在讓朕喜悅。”
顧樘又陪著她在這殿前站了好一會兒,只這皇帝一直不說一句話,他也只是一心地陪著,從未想過其他。過了半晌,遠遠一處宮殿簷角墜著好大一塊雪,因不堪重負,終掉了半塊下來,驚走了一隻小雀。
顧樘看著此景出神。
“顧卿對儲君一事有何看法?”
皇帝語出驚人,半句話就已經讓他忐忑不安。“皇上意欲立哪位皇子為儲君,便是皇上深思熟慮的結果。臣為臣,君為君,只不過是對君上效忠罷了,至於選誰,臣不提任何的建議。”
獨女是後宮貴妃,且身側養著當年凌妃遺子,按關係,他算得上是子桑諾的外祖父。只是多年來,顧樘自知顧家勢力極大,樹大招風,從來不願意行差踏錯而壞了半世名聲、即便有多少人勸他輔助諾兒,他一直都不聞不問。
顧樘心裡清白,諾兒沒有當皇帝的命。
“顧卿說話極是謹慎。”子桑聿笑了,又緊了緊身上的雪狐髦。“朕知道顧卿一直都沒有參與黨派之爭,從來沒有為哪位皇子做打算,朕倒是放心。近來京都氣氛有變,估摸要決定儲君的人選了。”她的話說得很輕,若不是顧樘近在身旁,都不會聽入耳內。
“只是雖如是說,朕還是想知道顧卿的想法。”子桑聿看著他,臉上波瀾不驚。
顧樘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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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陽節轉眼而至。
延續著大延傳統,承運酒仍舊從江南送了過來。只是與以往不同的,是這回由欽差前往運送、抵達京都之後,承運酒先以銀針試毒,取之數滴灌以走獸口內;確認無事,再由九名內侍輔助監察守到開宴,宴前九名內侍各取一口飲用,過半時辰方呈到殿來同時再以銀針試毒。
謹慎之繁瑣,可見明揚之變落下多重的陰影。
子桑聿今日的精神難得好了一些,只是不知是否節日襯托?公主楠兒坐在殿下,時而回過頭來一片憂心。
這個混世魔王從得知皇帝有心疾以來,連殿門都少出了許多,只每日每夜安安分分地讀書寫字,或是李新教輔皇子睿的時候也跟著前去湊個熱鬧。事實上子桑聿也沒那麼嚴重,除了臉上有一道泛著粉紅的傷痕,其他無礙。
而這道傷痕,也由擅長易容的暗衛長為她隱去。
只是聽聞皇帝出事的臣子今日看子桑聿神采奕奕與平常無不同,心裡都在嘀咕:是誰說聖上患病?還說出今日會立儲君的話來?你們且看,皇上坐在上頭好著呢,這般景象,如何勸他立儲?
子桑聿不過而立之年,正是大展宏圖的年紀。
今日佳節,加上京都裡那立儲傳聞,顧初允有意讓皇子諾出風頭,費了不少心思。朝臣們都是長眼睛的,可以看到上座皇帝右手邊坐著的皇子諾換了一身新衣、乃玄黑挑金的冕服,有些刺繡紋路,遠遠望,還以為是十二紋章。另一邊的皇子睿則是遜色不少,只穿著一身暗紅麒麟履紗,冠著銀白雪纓。
朝臣們又是竊竊私語,直道皇子諾為儲君的風向明顯,今夜必定是宜妃娘娘作贏家了吧?
皇帝子桑聿坐在席上,一直靜靜看著歌舞沉吟不語。
歌舞之後,又有宮人託著五花八門的食盒走上宴來,給皇帝,皇后,貴妃,皇子公主以及眾大臣送上今夜元陽的頭牌菜。
“諾兒的騎射得皇上教導,今日已可達百步穿楊之勢。”顧初允坐在位上,這似乎是她第一次為了爭權奪位而開口。“昨日諾兒在京都東郊狩獵,射下一些奇異飛禽,御廚說此名飛蟒,肉極為鮮美,已是多年未見。今日元陽,特讓宮人烹飪了來,讓皇上以及眾臣嚐嚐。”
皇子諾坐在身側,點了點頭。
說起騎射一事,子桑聿略有耳聞。聽說,睿兒的騎射不怎麼樣,反而是女兒有點像子桑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