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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面,瞅著對方的眼睛。人群把他們擠散,見不到了。韋克菲爾德逃 回自己的住處,關上門,加了兩道鎖,撲到床上抽噎起來。一瞬間, 他看到自己古怪悽慘的生活。“韋克菲爾德,韋克菲爾德!你瘋了!” 他自言自語說。也許正是這樣。他在倫敦的中心,卻和世界失去了聯 系。他沒有死,卻放棄了在活人中間的地位和權利。心理上,他繼續
和他妻子一起住在家裡。他不知道,或者幾乎從不知道他是另一個 人。他又說:“我很快就回家”,不想想二十年來一直重複同一句話。 二十年的孤獨生活在記憶中像是一段插曲,一段簡單的插話。一個下 午,一個同平時沒有區別的下午,和千百個以前的下午一模一樣的下 午,韋克菲爾德望著他的家。他透過玻璃窗看到底層已經升了火爐; 火焰在模製石膏的天花板上映出韋克菲爾德太太的奇形怪狀的影子。 下雨了,韋克菲爾德感到一陣寒戰。這裡就是他的家,他的火爐,他 卻在外面淋得稀溼,似乎太荒唐了。他沉重地踏上階梯,開啟門。他 臉上泛起我們見過的神秘狡黠的微笑。韋克菲爾德終於回來了。霍桑 沒有告訴我們他以後的情況,但讓我們猜到,在某種意義上說,他已 經死去。我引用最後幾句原話:“在我們的神秘世界的明顯的混亂中, 每個人都分毫不差地順應一種制度 海
各種制度又互相順應,萬川歸
如果一個人稍有偏離,就會冒喪失地位的可怕風險。他會像韋 這個簡短而不祥的寓言寫於 年,在這裡我們已經進入赫爾
克菲爾德一樣,冒自絕於世界的風險。” 曼 梅爾維爾和卡夫卡的世界。神秘的懲罰和無法解釋的罪過的世 界。人們會說這沒有什麼獨特,因為卡夫卡的世界是猶太教,霍桑的 世界是《舊約全書》中的報復和懲罰。這個評論是公正的,但未超出 倫理學的範疇,韋克菲爾德的可怕的故事和卡夫卡的許多故事之間非 但有共同的倫理學,而且還有修辭學。比如說,主人公濃厚的平庸氣 息和他深刻的墮落形成對照,把他交給復仇女神擺佈,更無依無靠。 模糊的背景襯托出可怖的夢魘。霍桑在別的故事裡採用浪漫的背景; 在這篇故事裡只限於資產階級的倫敦,只把倫敦的人群用來隱藏主 人公。 我沒有褒貶霍桑的意思,但我想在這裡插一個評論。在寫於 世紀初期的霍桑的短篇小說裡發現寫於 世紀初期的卡夫卡的短篇 卡夫卡, 小說裡的同樣特色,這一奇怪的情況不應該使我們忘記卡夫卡的特色 是由卡夫卡創造決定的。 《韋克菲爾德》預先展示了弗蘭茨
但卡夫卡修正提煉了對《韋克菲爾德》的欣賞。欠債是相互的;一個 偉大的作家創造了他的先驅。他創造了先驅,並且用某種方式證明他
們的正確。假如沒有莎士比亞,馬洛 哪有響亮的聲名? 翻譯家和批評家馬爾科姆 撒尼爾
考利②在《韋克菲爾德》中看到了納
霍桑古怪的蟄居的寓意。叔本華有句名言:沒有什麼行動、
思想、疾病不是自願的;如果這種意見有道理,我們可以猜測納撒尼 爾之所以離群索居多年,就是為了讓千變萬化的世界不缺韋克菲爾德 奇特的故事。如果卡夫卡寫了這篇故事,韋克菲爾德永遠不可能回 家;霍桑讓他回了家,但他的歸來和他的長期離家同樣可悲和殘酷。 霍桑有一篇寓言故事,名為《大地的燔祭》,原可成為上乘之作, 但流於道德說教,受到損害。在那篇故事裡,霍桑設想人們對無用的 積累感到厭煩,決定毀掉過去。為此目的,他們某天傍晚在美國西部 一個廣闊的地區集會。世界各地的人來到西部平原。他們在中心燃起 一個龐大的篝火,焚燒世上所有的家譜、證書、勳章、授勳令、貴族 證書、紋章、王冠、權杖、教皇冠冕、紫紅袍服、華蓋、御座、酒類 飲料、咖啡、茶葉、香菸、情書、槍炮、刀劍、旗幟、軍鼓、刑具、 斷頭臺、絞刑架、貴重金屬、錢幣、財產契書、憲法、法典、書籍、 僧帽、法衣,以及今天充斥地球的各種聖書。霍桑看到焚燒大吃一 驚,但也有點幸災樂禍;一個沉思模樣的人叫他既不必悲哀也不要高 興,因為那個龐大的金字塔形的火堆只燒燬了事物可以燒燬的部分。 另一個旁觀者 魔鬼 評論說燔祭的主辦人忘了把主要的東西, 也就是一切罪惡之源的人心,扔到火裡去,只是銷燬了一些形式。霍 桑結尾說:“心啊,心,那個簡單而無限的球體是一切過錯的源頭, 世上的罪惡和苦難只是過錯的幾個象徵罷了。只要我們淨化那個內部 的球體,替世界蒙上陰影的形形式式的惡就會像幽靈似的逃遁,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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