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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朵裡灌滿了風,可那聲音卻一絲不落聽入耳裡,“哦,可是從前姜家舊案那個‘姜’?”
於無形之間,韓功予在挖一個巨大的坑給人跳,循循善誘當是一個良師,做的卻是見不得人的勾當。臨光何其聰敏,怎能瞧不出他這人其實是個小人,刀戟劍叢裡她也闖過,荊棘火海亦是走過一遭,又豈能栽倒這裡?
少不得要裝模作樣拿捏措辭,“撲通”一聲跪到在地,宣揚出聲來,“大人這說的哪裡話,臨光縱使同姓姜,可這姜姓同那案子是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便是約略扯上些,也不過是受了他家牽連,帶累到此番地步。”肩線平平萎頓下去,這人使的是一出苦肉計,姿態又擺得極低,好似要伏到青磚地上去,真是字字帶血,話裡刀鋒直指韓功予而去。
韓功予不防備,萬萬沒料到眼前這人竟是個膽大的,又生得這樣伶牙俐齒,黑也能說成白,鐵樹也能叫她說出花,自然一愣,只是這樣一愣的功夫,他便已錯失先機,時機白白叫臨光給搶了去。
臨光不過一眨眼時間,腦內已安靜下來。她一番話說出來,沒來由底氣也足,管它是什麼場合,刺過來的眼神又怎樣凌厲,頭一叩就不要命,直言道,“大人萬萬不要誣賴才好。”
簡直是找打,直言不諱不說,還將話挑明到這般地步。
那邊韓功予聞言便站住不動,他微微壓著眼角,一張臉面沉如水,先前翹著的唇邊笑意也隱下去,叫人猜不透心思,沉聲道,“不是便不是,女官真是愛說笑。”
有點山雨欲來意味,爭端一觸即發的間隙,終於有人看不下去,趕上前來打圓場,“大人同女官站在這總不是個事,還是移步各自安坐,有茶有暖爐,說起子閒話打發時日……”
博金又低眉看,瞧著臨光漆黑一顆腦勺,頗有點恨鐵不成鋼意思在裡頭,道,“臨光也是,開不得一個玩笑不成,你這人真是無趣……”
言落上前一步,又要賠罪作揖,“臨光這人直心腸,大人相處時日久自然知曉,眼下不過是言語失當,大人勿要放在心上。”暗地裡要踢她一腳,腳尖恰正好落在她衣袖邊,撲騰起飛灰一小片,盡數全都打在她面上。
臨光嗆了一聲,眉頭擰起來有些不大情願,可事已至此只好支支吾吾遂了博金的願,低聲道,“臨光無意頂撞,大人——”
話沒說完,叫那人一截,顯見的不大樂意買賬,“不敢,女官好生厲害,”他低頭瞧著她,喜怒不現,話音裡一絲波瀾都不生,“如此瞧來,女官倒是同我那舊識半分不肖似,是我眼拙。”
臨光素來能屈能伸,聽見他這樣說也不放在心上,縱是提著一顆心,這時候也要安安生生放回原處,舒一口氣,再不言語。
反是韓功予手一揮,衣袖帶起一陣風,“罷了,女官還是先請起罷。”
無異於恩赦令一樣,臨光跪下得容易,可這時候起來倒是要賴著旁人一句話,真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認命站起身來,衣衫上浮灰也顧不得掃,只低下頭去向著韓功予福福身,面上神色滴水不漏,“多謝大人。”
旁邊博金亦是鬆下一口氣,覺著臨光這人識大體懂變化,叫人放心。
一場風波倒是在此時消弭於無形,先前的綿裡藏針機鋒劍戟好似全都是幾人假猜,一門心思造構出來,三人各自據著兩邊,倒是也能說上話。
一閒下來,這才想起來這晦暗的堂內並不是自家地界,那堂上高座也另有個支著腿瞧好戲的,忙不迭三人一齊轉頭過去,神色各異。
韓功予倒是沉得住氣,垂著眼抿著唇,只唇角一點笑要浮不浮,活脫脫似是個得了便宜的賊狐狸。
博金眼觀鼻鼻觀心,突大氣也不敢出一聲,他素來畏怕這彭提督,於提督跟前是怎樣都沒膽子造次的,再看韓功予又是一副萬事不沾身模樣,他又哪裡有有資質跑來出頭,是以傻傻像是隻呆頭鵝。
臨光眼觀六路耳聽八方,一絲不落將那兩人反應看入眼裡,瞧得分明那兩人是甩手不管事的,只好自己硬著頭皮站出來,似笑不笑活絡道,“提督真是給立身館裡頭尋了個好人來,這初初瞧見便叫人折服。”末了甩一個眼刀子過去,旋即又抬頭去瞧座上彭提督,也不知博金有無察覺。
“嗒”一聲,是一隻青花蓮紋盞不輕不重磕到案上,力道失了準頭,那白釉盞蓋直愣愣就歪下來,“叮”擦過淺腹盞託,滾落到瘦骨如柴的手邊。那彭提督聲音亦是不輕不重,帶著點難言的意味,“自然,那熹佑二十三年出的狀元郎君,連聖上亦是不吝稱讚的。”
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