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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也只有認命的份。
他突然嗚嗚咽咽哭起來,當是曉得疼了,同後頭那叫喜樂的小丫頭一樣,“不要走不要走……”見沒人理,愈發哭得大聲,“她還沒說話……我不要走……”
吵吵嚷嚷吵吵嚷嚷,真是不知何時落進這死局裡來,臨光只是盯著他,耳邊是他哭泣的聲音,眼前又是他叫人拖著走的樣子,衣衫早散亂不堪,沾了塵帶了土,不是時下新料子,依稀記得許多年前時興過。
他早不是那時風頭正勁的韓國公府公子了,一昔落魄,大抵連自己姓甚名誰都不記得,可憐可恨又可嘆,焉知不是羨煞旁人。
臨光抖著手,她覺得自己快要站不住,可耳邊隱隱的哭又越過這一夏的風傳入她耳裡,支撐住她,怎樣都不願叫她倒下去。
退後一步,楚河漢界劃分得涇渭分明,她再也不想同他扯上關係。她已經沒力氣了。
作者有話要說: 實際拼老命手撕最好,可是以後還要相親相愛,總要有一條退路,先這樣動個手
☆、恩怨分明
這夜臨光又開始不正常,發過一回熱,到天明時才叫底下來侍候的丫頭瞧見,慌慌張張去稟給韓功予知曉。
桂蘭觥來瞧過,只說了句“心病”,折身又躺回房裡去睡覺。
反是韓功予著實尷尬,聽底下人說過事由,往韓樂崎院子裡見過韓樂崎,面色鐵青再回來,悶著聲音吩咐下頭丫頭們,“好好照看著。”
頭也不回領著濟陽走了。
這府里人人噤若寒蟬,殊不知這府外頭也是諸事難安。
遠王大婚未歸房的訊息早傳得人盡皆知。流言蜚語長了腳,悶在人心裡一經發酵就開始變味道,叫人添油加醋一說,誰知會變成什麼樣。
一說遠王大婚夜未歸房,乃是瞧上了來送親的魏侯家侄女,二人勾搭成奸,你瞧我我瞧你,王八看對了綠豆的眼,再一合計,乾柴烈火就做起那見不得人的事來。
又說遠王實則是不待見這嫁入門的魏侯嬌女,覺著人家生得忒金貴,若是成了婚,豈不是要夫綱不振事事都給王妃壓上一頭,真是憋屈。
一時這遠王險些要叫坊間市井戳斷了脊樑骨,彼時這親事還不是你死皮賴臉求來的,這時候又要翻臉不認人,瞧上的不就是魏侯家那點銀錢,裝什麼貞潔硬漢。
——呸,負心漢。
總之脫不得一個惹人唾棄的結局。
臨光在韓宅後院裡病勢沉沉,自然聽不見這話,又哪裡來的心力去管遠王如何,她自己都是泥菩薩過江,稍有不慎自身難保。翻來覆去陷身於一個夢,到頭也尋不到出路。
午時用過藥,桂蘭觥專門自家裡頭拿來的生藥引子,他家祖上傳下來的吃飯手藝,到這時候倒是派上用場,至晚間臨光始清明些。
卻不言不語盯著一盞燭火看了許久,末了只有一句話,“去請……你們家大爺來。”
燈下正添燈油的小丫頭翠枝愣了片刻,手裡銅勺“啪嗒”掉到地上去,滾出許遠,也顧不得撿起來,拎著裙子跑出門去,快手快腳似是一陣旋風。
這小旋風做事牢靠,不多時韓功予頂著暮色出現,仍舊是陰沉著一張臉,入內便朝邊上一坐,老太爺一樣不說話。
臨光思忖是否該當使翠枝給這人奉一盞茶來,可打眼一瞧,翠枝早不知躲了有多遠,只好將這念頭熄下去,自己再一抬眼,恰恰望見他一張隱在陰影裡的臉,心思反是決絕下來。
她開門見山,懶怠同這人廢話,“今日找你來,本意要說清楚些事情……”
他隱約嘆下一口氣,本就低不可聞,叫一陣風一吹,愈發沒了聲息。
良久他皺眉,道,“你說。”洗耳恭聽模樣望著她,誰知內裡究竟是如何。
臨光叫這人波瀾不興態度激得沒了脾氣,心口鬱結一口血,可思來想去只有硬著頭皮上,“想來想去,還是說清楚好些,也省怠這樣你猜我猜,煩人且累……”
韓功予仍是那樣子坐著,燭火就在他背後的案上,明晃晃照得這廳中亮堂,可奈何光影不會轉彎,到了他這便變成了小小的一片陰影。
她瞧不清他的臉,可無端端卻能想起來他少年時的鋒利稜角,腦內再一勾畫一描摹,時光便在他臉上流轉出歲月的痕。也是歲月厚待這人,並未在他面目上留下什麼可憎影子,彎的眉漆黑如墨的眼,還有笑起來便翹上三分的唇,只是較之少年時成熟些許。
不行,須得要打住,她覺得自己越陷越深,再不止步就出不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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