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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在跳,可跳著跳著就轉成了疼,腔子裡那團肉似是長出殼子來,磨得她心口疼,連呼氣吸氣都不暢快。
誰想外頭卻愈演愈烈,那“哇”的一聲哭似是油星子掉進了火堆裡,呼啦一聲就掀起滔天的火。
乒乒乓乓,是簷下正在上演一場全武行,披掛上陣的“角兒”拳打腳踢掙得如虎似狼,“撒手撒手……”一面掙,一面又要撓,“……哭什麼……哭哭啼啼能超生不成……”
正在哭的小丫頭打一個哭嗝,旋即哭聲小下去,抽抽噎噎道,“不能……”又想起使命,繼續哄,“二爺聽話……”
偏他不聽,只當自己是睥睨天下的大將軍,呼啦一聲伸腿踩上簷下欄杆,半撐起身子作登天狀,又伸一根手指指著她,“你聽他的!他不會叫你超生……”頓一頓,想不出來下面要接什麼話,只好胡言亂語一通,“只會叫你一遍又一遍入地獄……輪迴不得……”哪有什麼超生,又哪有什麼解脫,說到底終究還是要困在迷局。
守著他的小丫頭鎮不住場子,嘴一扁又要哭出腔,幸得幾個人早早瞧見,奔上前幫忙,“二爺二爺……”又哄又騙,可哪抵得上他力氣大,蠻牛一樣死活不願意回頭,轉變得倒是快,兀自還要張著手來觸簷下一盞褪了色的紅紙燈籠,“紅的……”摸到了就開始嘻嘻笑。
這人心智只有五歲,幼童一樣,須得人好生供奉,稍有不得意便能賴在地上哭,哭天哭地又哭爹哭娘,全然是一個無賴。
那幾個力氣大的底下人拉不住他,卻叫他生了惱,臉一板一肅,含著眼淚便朝地上撲,“惡人……”嗚嗚咽咽又是一番轉變,叫這些人也要暈頭暈腦,不知如何應對。
正手忙腳亂商量對策,卻見地上“角兒”一個鯉魚打挺,立起身便朝前一笑,低眉順目道,“你長得真好看……”
幾人聞言驚詫難安,俱一抬頭,循聲瞧過去便望見臨光一張青青紫紫的臉,偏眼還腫著,核桃一樣只露出半個漆黑的眼珠子,嚇人不說,同“好看”卻是一個字都不沾邊。
這“好看”的姑娘卻橫眉立目,瞧著當是不大待見這名動天下的“角兒”,陰沉沉抿著唇站到這便不說話,只拿一雙眼將人盯著,瞧得人心裡要直犯嘀咕,是不是自己一著不慎得罪了這麼一個活閻王,要不為何這凶神惡煞的模樣,黑心黑麵要殺人。
臨光心裡憋著一口氣,她全然不知眼前幾人是怎樣想她的,遊魂一樣自屋子裡頭出來,回過神來時卻已站在韓樂崎面前了。偏韓樂崎痴呆,一打滾自地上跳起來,同她說一句不痛不癢的話,“你長得真好看……”
誰要你誇,她自來都極好看,秀眉鳳目櫻桃口,即便是眼下一張臉青紫不定,也還是能瞧出是個好胚子。
韓樂崎瞧見臨光不理他,伸著手又要來觸臨光,也不知他是幾時突破“重圍”,越過前頭幾人便朝臨光衝過來,離得兩步遠站定了,低下頭十足溫馴模樣,“你長得這樣好看,我喜歡你這模樣……”說罷害羞,掩面似是個嬌羞女兒家。
臨光一口血便卡在喉口,上下不得。她本是存心立志要同這人撕破臉皮,可奈何這人目下只如幼童,言行舉止也非常人之態,怕光剩下一個空殼子還同往日一樣,內裡早痴呆傻氣,無可救藥。
她突地恨起來,憑什麼這人能吃好睡好,高宅大院裡住著,僕從婢女侍候著,可反觀自己,落魄到人在屋簷下,命比紙薄,連明日歸處都尋不見。
惱恨在心裡愈發堆積,壓得她喘不過氣來,沉沉悶悶將一顆心都束住,餘下的就只有湧上腦門的熱血,同不由自主揚起來的巴掌。她要打醒這人,也同這破碎的命決裂,過往從前全都不計,獨獨為自己好好活上一回。
清脆的巴掌聲叫夏天的風蓋過,不知為何突地響起一陣蟬鳴,嗡嗡嗡躲在樹梢頭只曉得當縮頭烏龜,可真是惱人。
臨光許久都沒能收回手,那做了她掌下“冤魂”的韓樂崎也早呆傻,木著眼神不知在瞧哪裡,只頰畔紅紅一個巴掌印提醒人,這絕對不是錯覺。
這一愣神的功夫,後頭幾個底下人早趕上來,一個丫頭哭哭啼啼不經用,只會跟在後頭委委屈屈叫“二爺”,臉上青紫比臨光只多不少,倒是幾個力氣大的男僕,上前來架著韓樂崎要走。
那丫頭自然同她論理,抽噎一下說一句,“姑娘……姑娘……”不能完整說完,兀自又要掉眼淚。
幾個男僕力氣倒大,將木頭樁子一樣的韓樂崎拖了便想走,惹得他一陣掙,死活不樂意,“撒手撒手……”可奈何手足受制,自然爭不過,任是天大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