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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去管對面周韻妍投過來的疑惑的眼神,起身走到外面走廊上去打電話。
“他剛剛醒過來了。”她說。
電話那頭的聲音聽不出任何起伏,“我知道了,謝謝你。”
俞庭亦停頓了幾秒,說:“葉小姐,謝謝你,謝謝你讓他活過來。”
不過是短短的一個晚上,花瓶裡的那一束玫瑰竟然有好些都已經枯萎了,謹紓把那些蔫掉的花瓣一片一片都摘掉,才淡淡的說:“不必。”
週一上班,中午吃過飯周韻妍上樓來找她。在醫院不眠不夜的呆了一個禮拜,周韻妍看起來憔悴削瘦了不少,謹紓給她泡了杯咖啡提神,她卻盯著辦公桌上的一張喜帖看。
那是蘇曉益的喜帖,她與馮默揚的婚期剛剛定下來,九月二十六號,星期六,據說是個很好的日子。
周韻妍把那張喜帖拿在手裡反反覆覆的看了很久,最後輕輕的笑了笑,“他們很相愛嗎?”
謹紓微微蹙起眉頭,“你怎麼了?”
周韻妍的眼睛裡慢慢浮起淡淡水光,“我只是覺得能夠碰到一個我愛的人恰好也愛著我,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謹紓默然,的確很不容易,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他找到了她,而她亦找到了他。
但縱然是在這樣的愛情之下,誰又能保證不是另一場天翻地覆的傷害?
沒有經歷過的人永遠也不會懂得,愛情,其實是最最渺小的一樣東西。
周韻妍捧著咖啡杯蜷縮在椅子裡,聲音很輕,“我一直以為他由始至終深愛著的都是我姐姐,但是直到昨天我才知道,原來不是。我一直以為他之所以不能愛我,是因為沒辦法放下與我姐姐二十年青梅竹馬的感情。我知道自己比不上那二十年,但是我總想著,不管怎麼樣,姐姐都已經不在了,只要我堅持陪在他身邊,他總有一天會回頭看到我,可是我沒想到,他竟然愛上了別的女人。”她笑了一笑,彷彿是自嘲,“以前我很嫉妒我姐姐,因為她總是能輕而易舉的贏得所有我羨慕的東西,我甚至常常在私心裡詛咒她憎恨她,可是這一次,我情願他愛的仍然是她,那樣我至少還有堅持下去的動力。”
周韻妍的笑容落寞而悲悽,“謹紓,我輸了,我知道,這一次,我是徹徹底底的輸了,可是我連輸給了誰都不知道。”
謹紓慢慢的轉開臉,伸手把遮光窗簾捲上去,濃烈的光束如同無數支金色弓箭從同一張滿弓裡呼嘯而出,齊齊射到她的身上、臉上、眼睛裡,瞬間泛起灼熱的疼痛。她抬起頭,微微眯著眼睛迎向熾熱的光源,然後張開手掌擋在臉頰前。
她覺得厭煩,“如果他不能愛你,那麼無論他愛著的人是誰,是生是死,於你而言都是一場必輸之局,因為愛一個人,絕不會因為對方死去了或者離開了,而去停止愛她。既然你已經不在乎你姐姐,又何必去在乎別的人呢?”
周韻妍沒有答話,只是一動不動的捧著咖啡杯坐在那裡,眼睛望著某個不知名的虛空處兀自出神。
每一個人的命運都如同是一張巨大的網,一張覆蓋著一張,到最後變成一隻密不透風的蛹,把所有人都包裹其中。無論是誰,一旦掙扎,都會給其他人帶來無可言喻的疼痛,逃不開,掙不脫。
謹紓微仰起頭,不停的把窗簾捲上去,放下來,捲上去,放下來……房間裡光影明滅如同按了快速前進鍵的電影鏡頭。
周韻妍忽然笑了笑,轉頭問她,“你是不是覺得我特別矯情?”
謹紓停下手上的動作,看了她一眼,問:“你爸爸的身體好點了嗎?”
周韻妍愣了一下,謹紓別開頭,淡淡的說:“我只是希望你明白,在女人的世界裡,並不是只有愛情一樣東西。”
第十三章
(1)
陪蘇曉益去試婚紗,蘇曉益堅持要讓謹紓做她的伴娘,謹紓遲疑了很久,到底還是決定告訴她,“其實我已經結過婚了,不過在四年前離婚了。”
蘇曉益很明顯的怔了一下,“四年前?”
她儘量說的輕描淡寫,“是啊,四年前,我二十三歲那年就嫁給了他,他對我很好,我也曾經以為他是真的愛我,不過後來才知道原來我們的婚姻只是他的一個陰謀,所以就離婚了。”她笑了笑,說,“你別這樣看著我呀,雖然當時受到的傷害的確很大,不過都已經過了這麼多年,我都忘的差不多了。也許再過個幾年我在路上碰見他,要過好一會才能想起來,哦,原來那人就是我的前夫。”
蘇曉益什麼都沒問,只是忽然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