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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睛早已適應黑暗,她的面部輪廓在暗夜裡很清晰。酒氣還在不停的上湧,熱而辣,直衝腦門,但他幾乎是瞬間就清醒過來,彷彿是受到了某種觸心的衝擊,只是粗重的喘著氣。他強撐著床頭櫃才能夠站起來,手臂還在微微發抖。
他幫她把被子重新蓋好,然後走出去,輕輕關上臥室門。客廳裡的燈光太耀眼,仍舊是頭暈目眩,這種感覺就像是在雪地裡呆久了,到最後眼前都成了白茫茫的一片,因為雪盲。
酒罈裡的酒已經所剩無幾,他索性連杯子也不用,拎起罈子把剩餘的酒一口氣全部灌進胃裡,有一些從嘴角流出來,冰涼冰涼的滴在手臂上,倒像是誰的眼淚。
餐桌上狼籍一片,剛剛他們只顧著喝酒,他做的那幾個菜基本沒怎麼動,他把它們統統倒進垃圾桶,然後把碗碟一隻一隻洗乾淨,最後還沒忘記用抹布把餐桌也擦的光潔如新。
她永遠也不會知道,這是他第一次為一個女人下廚。
走到樓下,夜風一吹,頭腦清醒了許多,其實從頭到尾他都沒有真正喝醉,如果醉了,他怎麼還能那麼清楚的聽到她在夢中微乎其微的囈語?
亓越臣。
謹紓第二天是被鬧鈴聲驚醒的,她設定了每日提醒,而昨天忘記關掉了。昨晚實在是喝了太多的酒,早上醒過來還是頭昏腦脹。她把鬧鈴摁掉,揉著太陽穴,用了好幾分鐘的時間才把昨天的事情理順,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還好好的穿著昨天的衣服,不由得鬆了口氣,安安心心的重新躺下去。
等再一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一點多,她起床走到客廳去,看到收拾的乾乾淨淨的餐桌和廚房不禁愣了一下。甚至於那個酒罈也已經被洗得很乾淨,聞不到一點酒味,安安靜靜的放在桌子中央,如同一尊精美的古花瓶,她用指尖輕輕的觸拂過凹凸的瓶身,專注的看著上面的序文。
耳邊響起悅耳的琵琶聲,《春江花月夜》,聲音有些遙遠,她並沒有在意,一直響了很久才忽然醒悟過來,那是她自己的手機鈴聲。
謹紓仔細辨別了一下聲音方位,等最後從躺在沙發角落的手袋裡找到手機時,鈴聲已經停止。並不是存在手機電話簿裡的號碼,但是很面熟,大概是醉酒後遺症,她努力的想了很久,還是沒想起來,於是回撥過去。
是年輕女人的聲音,謹紓在對方說出“你好”的那一剎那,就已經想起是誰。她莫名就覺得煩躁,因為實在不明白那位俞小姐三番四次的給她打電話到底是什麼用意,但不知為何,當對方提出想見她一面時,她竟然還是答應了下來。
第十二章
(1)
約在醫院附近的一個咖啡廳見面,謹紓到的時候那俞小姐已經等在那裡了,很是客氣的朝她溫和一笑,“你好,我叫俞庭亦。”又說,“很抱歉讓你跑這麼遠,其實我剛調到這個城市來不久,對這裡的一切都不是太熟悉,最近因為常跑醫院,正好看到這家咖啡廳的環境還不錯,所以很冒昧的把你約到這裡來。”
謹紓淡淡的說:“沒關係,我家離這裡並不算遠。”
午後的咖啡廳裡,客人寥寥無幾,只在離她們不遠的一個角落裡坐著一對年輕情侶,還是學生的樣子,穿一樣的白色T恤衫和藍色牛仔褲,湊在一起低聲說話,時不時發出輕微的笑聲。
俞庭亦彷彿有點怔然,謹紓也沒有說話,一直到最後服務員把她們點的咖啡端上來。
謹紓用銀色的咖啡匙緩緩攪動杯子裡黑褐色的液體,俞庭亦看著她的動作,說:“很少見到女生喝這種純黑咖啡。”
謹紓點點頭,“太苦了,很多人都接受不了。”
“那你不嫌苦嗎?”
她把咖啡匙擱到碟子裡,端起杯子綴了一小口,才淡淡的說:“我已經習慣了。”然後輕緩的放下杯子,抬起頭,“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俞庭亦若有所思的用手指輕彈桌面,過了一會才說:“你都沒有再去醫院看過加鋮嗎,你的那位同事周小姐倒是一天到晚的陪在那裡,誰都拉不走。”
謹紓沒說話,俞庭亦停了一停,抬頭看著她,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不過她這種執著的樣子倒是跟加鋮很像,讓我想起四年前,加鋮也曾這樣寸步不離的守在一個女人的病床前,後來那個女人醒來,他不敢再呆在病房裡,就在外面的走廊裡守著,隔著門上小小的玻璃窗子向裡面張望。”
她仍舊沒有說話,捧起面前的咖啡杯又呷了一口,真的是很苦,本來以為經過這麼多年舌苔早就麻木了,沒想到還是覺得苦,從舌尖一直苦到胃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