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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去上海的那天起的很早,兩個人幾乎是迎著日出出發,經過兩個小時昏昏欲睡的飛行,謹紓在時隔多年後,重新踏上南方的土地。
小時候因為家離上海很近,所以她常常來,這一次卻已是一晃多年了。
繁華城市的變化總是日新月異,但是那家老裁縫店卻幾乎是一點變化都沒有,那樣靜靜的坐立於喧囂城市的深處,時間在這裡如同靜止,長長的時光彷彿只是她穿越過那條林蔭道的一瞬間。
謹紓沒想到那個剪著板寸頭的老闆竟然還記得她,他毫不客氣的打量了她一眼,說:“你的氣質跟以前相比變化很大,倒的確是需要重新訂製衣服。”
謹紓有些哭笑不得,“不是我要做,我是帶朋友過來的。”
老闆說:“我知道這次不是你要做,我是說下次。”
謹紓愣了一下,老闆已經拿了皮尺過來替蘇曉益量身,又問:“想訂做幾件?”
蘇曉益答:“一套婚紗,三套禮服,禮服的三套我要一套寶藍色,一套……”
話還沒說完,已經被老闆打斷,“你只要告訴我要做哪些就行了,顏色不用你操心,我會幫你安排。”
蘇曉益說:“我還想做一套旗袍。”
老闆淡淡的掃她一眼,“你不適合穿旗袍。”
蘇曉益不服氣,“我哪裡不適合穿旗袍?”
老闆輕描淡寫的吐出兩個字,“氣質。”
蘇曉益被噎了一下,但猶不死心,“那我就是想穿旗袍。”
老闆把皮尺一甩,兇巴巴的說:“你要麼不要叫我做,要我做就給我閉嘴!”
謹紓忙衝她使眼色,蘇曉益偷偷翻了個白眼,只好心不甘情不願的閉上嘴巴。
尺寸量好後,蘇曉益問價錢。
老闆按鍵盤按的噼裡啪啦響,最後數字說出來,蘇曉益差點連眼珠子都瞪出來,“你明搶啊,這麼貴?”
老闆皺了皺眉,謹紓忙拍了拍她的手,蘇曉益也意識到自己的失禮,悄聲向她抱怨,“你怎麼沒先告訴我這裡的衣服這麼貴?我忙活一年也買不了一件啊,幸虧這衣服還沒做還能不要,要不然你只好把我給賣了。”
老闆的耳朵十分好使,眉毛一豎,“不要?我尺寸都量好了你跟我說不要?你耍我啊?”
蘇曉益不甘示弱的吼回去,“你也沒告訴我這麼貴啊?”
老闆曲著手指在牆上的標價牌上“咚咚咚”的敲了幾下,“自己沒眼睛不會看?”
謹紓忙把蘇曉益拉出去,蘇曉益悻悻然,“真是瘋了,六位數價格的結婚禮服,你怎麼不先告訴我啊?”
謹紓說:“快六年前的事兒了,我也不記得具體價格了,而且像你說的,一輩子就結一次婚,不弄得漂漂亮亮怎麼行?”她微笑,“我正好不知道該送你什麼結婚禮物,要不然這幾件禮服就當是我送給你的結婚禮物了好不好?”
蘇曉益不肯,“實在太貴了。”
謹紓握著她的手,說:“你就當是圓我的一個夢好不好?我沒有能遇到一樁幸福的婚姻,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可以做最漂亮的新娘子,去嫁給你最愛的男人,做一個最幸福的女人。”
蘇曉益怔怔的凝視著她,眼眸中隱約有亮光,過了好久,她說:“那你也要答應我一件事,婚禮那天,我要你做最最漂亮的伴娘,你的伴娘禮服也要在這裡訂做,我送給你,好不好?”
謹紓微笑,然後點頭。
老闆給她量尺寸的時候,彷彿是隨意的教訓她,“年紀輕輕,思慮不要這麼重,再瘦下去,多好看的衣服穿在你身上也像一根竹竿上頂塊破布。”
蘇曉益嗤的一聲笑出來,見老闆眼風掃向她,忙斂了笑,狠狠的瞪回去。
謹紓問:“衣服什麼時候可以做好?”
“兩個月。”老闆遞給她一張表格,“把姓名地址寫好,衣服做好了我讓人寄過去。”
謹紓低頭填完,老闆接過去看了看,難得的露出一絲笑容,“你的字倒是沒變。”
出了裁縫店的門,蘇曉益尤為解氣的跟謹紓說:“這人還真把自己當金庸武俠劇裡那些大隱隱於市的高人了?可惜人家嘴巴沒他這麼討厭,心也沒他這麼黑。”又回頭去望了眼裁縫店門簷下方掛著的牌匾,“清江至,這名字可起的真夠矯情的。”
謹紓簡直啼笑皆非。
林蔭道很長,又沒有車經過,兩個人手挽著手走出去。蘇曉益忽然說:“謹紓,回家一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