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3/4 頁)
鼻子上輕輕一彈,說:哼,你是想趁火打劫,吃我豆腐吧?實話告訴你,沒門兒。
她這一彈不輕不重,害得我鼻子陣陣發酸,差點兒掉下淚來。
半天功夫,計程車總算到了郎家園,在桃花單位附近的路口停下。桃花下車,卻脫下手上那雙針織手套,往我臉上扔來,轉身朝工商銀行的臺階走去。我大聲讓她早些去醫院看看,她回頭衝我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看她淘氣依然,我稍稍安下心來。捧起她留下的手套往鼻子湊去,芳香沁人心脾,我如飲佳釀,情不自禁地閉上眼睛。
內心正在遍地開花,卻接到新聞熱線接線員的電話,說剛剛接到報料,海淀某某大學內有一名學生跳樓自殺,讓我迅速前去採訪。接完電話,我立即讓司機師傅將車掉頭,奔赴出事的那個學校。
趕到現場,那裡已經被警方拉上黃色的警戒線。邊上圍觀的學生無不神情黯然,有幾位女生甚至掏出手絹偷偷抹淚。我擠進人叢,被眼前的慘劇深深震撼了。掏出相機拍照,我都能感到自己雙手抖個不停,好不容易才能按下快門。
這是個二十不到的男生,從學生公寓的8樓踴身跳下,直接掉在牆角堅硬的雪堆上,腦袋和雪堆一起開花,當場死去。從其衣著來看,這是個平素注意修飾的男生,應該對生活充滿熱情,可是卻自尋短見,實在讓我鬱悶不已。
我走近兩步,發現他顯然剛剛刮過鬍子,唇上可見一抹淡青色的鬍鬚茬子。我不無悲哀地想:這裡再也長不出鬍子了……
有位學生不知從何處找來一隻裝電腦的紙箱,撕成大大的一張,蓋住死者的頭部。冰冷的陽光在紙板上徘徊,再難抵達下面那張慘白而年輕的臉龐。
從警方那裡,我得到已經排除他殺可能的資訊,於是就將採訪的重心放在死者的同學和師長身上。他們在扼腕痛惜之餘,紛紛告訴我,這名學生平時性格開朗,樂於助人,頗有人緣;在寢室裡,別人用的是臺式電腦,只有他一個人使用價格不菲的手提電腦,可見家境寬裕,不存在生活拮据的因素。此外,平時與該學生要好的幾位同學,都口氣堅決地否定了我關於感情糾纏的猜想。
眾人對死者輕生的原因均是百思不得其解。無論如何,這其中肯定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地方,溝溝坎坎的,邁不過去了,就自殺了事,圖個一勞永逸。
回到報社整理採訪資料,我是持著批判態度以及語氣的。自殺是屢見不鮮的,世界各地每天都有很多人在自殺,但我相信,其中絕大多數都是輕率的,甚至是盲目的,是對人生這場大考試的匆匆交卷,是一時拐不過彎鑽進了死衚衕。我多次設想,如果能讓自殺者重新獲得生命,恐怕其中的大多數再也不會選擇這條不歸路。
我曾經數次陷入人生絕境,包括那次跟老梁合資飯店賠得血本無歸,但從未想過自殺。人只要活著,就有希望!想想當年紅軍長征的時候,那麼艱苦卓絕的環境,人家也能取得勝利;想想傑克&;#8226;倫敦筆下的《熱愛生命》,為了活著,淘金者在沒有食物、腿部受傷的惡劣條件下,仍然頑強地在佈滿沼澤的荒原上前行,後來碰到一頭病狼,人畜對峙,發動一場性命交關的持久戰。最後,淘金者身上頑強的求生意志起了作用,讓他能夠把狼咬死,並喝下狼血,繼續前行,直到獲救……
在古今中外的自殺者當中,還有一個群體比較醒目,那就是跟文化藝術有染的文學家或藝術家。他們有著異於常人的洞察力和感知力,往往能夠洞穿世界和生命的本質,過早地把人生這部大書翻得滾瓜爛熟。於是,或厭倦,或憤怒,或以身相殉於藝術之美,使用各種方式去自殺。
對此,我也不以為然。生命是一次性綻放在枝頭的花朵,它可以慢慢枯萎、凋零,也可以被忽然被狂風驟雨連根拔起,但是它不應該自動脫離枝頭。無論哪種文化藝術,無論它有多麼高深玄妙,它的根本目的是為了讓人更好地活著;如果背離這個目的,有不如無。
……
晚上回家,我先跟桃花提及大學生自殺的事情,並把上述觀點和盤托出。桃花嚷道:活得不耐煩了,就去死唄,只要自己高興就行——煩死了煩死了,我都想自殺。
我這才注意到她臉上不耐煩的神色,就問她今天去醫院沒有,到底怎麼回事,要不要緊。
桃花呆呆地望著窗外越來越濃的夜色,沉默良久,才悶悶的告訴我,說她今天中午去了一趟醫院,本以為打兩針就會沒事的,沒想到大夫檢查後,讓她去做血常規檢查。而且,過兩天可能還得做骨髓化驗。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