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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又推過去道:“我拿出來的錢哪有再收進來的道理。漸卿姑娘既然不願動步,這樣,煩勞媽媽指個路,我想去見見漸卿姑娘。”
“這個……”費小翠裝著很為難的樣子,好半天似乎下定了決心,“好吧。看在錢的份兒上,我再做一次惡人。不過醜話說在前頭,到時候漸卿是樂意是不樂意我可不知道,萬一她又犯了糊塗做了什麼沒禮貌的事情,還得求爺您擔待。”
乾隆微微好笑,一一點頭應了,一個小大姐引路,帶他們來到後院臨湖的一間廂房門口,入耳的是陣陣幽怨的琵琶聲,乾隆拿了一個銀角子揮退了小大姐,又示意冰兒、趙明海和鄂岱退下,自己躡著腳上前,在門口聆聽著。就在此時,“嘣”地一聲絃斷了,乾隆剛要惋惜,費漸卿的厲聲從裡面傳了出來:“是誰偷偷摸摸在門外?”
“是在下長春——”乾隆正想敲門,費漸卿已“嘩啦”一聲把門拉開,乾隆正對著一雙寒潭般清澈又冰冷的美目,眼睛一時像被磁鐵吸住了一般,挪都挪不開,半日方道:“翩若游龍,豔若驚鴻,該不是洛神宓妃站在我面前吧。”
費漸卿寒潭般的眼中微起波瀾,是一種冷冷的笑意:“在我面前賣弄文采的人太多了,走吧,我要休息了。”說罷就要關門。乾隆一把按住門,嚴肅地說:“等等,長某有幾處疑惑,若今日不請教,只怕要抱憾了。”費漸卿手中本在用力關門,才發現乾隆手勁極大,這才抬頭,四下望望,仍是淡然自若的口氣:“你問吧。”
“何謂‘春心如泥絮’?何謂‘秋魂尚飄搖’?你的詞裡有好多話要說吧?”費漸卿臉一白,鬆開了拉門的手,輕輕蹲了個萬福,方道:“長爺竟在聽我的詞?‘是非得失付閒人’,我本已死了心的,卻不想……”她突然低頭不語,只是目光偶爾一瞥,又閃電般移開。
“不想什麼?聽你的詞曲,我倒也想起韓愈的一句詩了:‘生死哀樂兩相棄’。看你年紀尚輕,怎麼會有這麼深的痛苦?”
“哀莫大於心死。這些年來,只有你沒把我當個只有漂亮臉蛋身條的粉頭。長爺請進。”
乾隆點點頭走進去,冰兒也想跟上,卻不想門在她鼻子前“砰”地關上了,趙明海見她就要發作,忙勸道:“別急,外面反而好。”領著冰兒到窗邊,小心地舔破窗戶紙向裡面看。只見乾隆坐在桌前,費漸卿默默卸下斷了琵琶弦換上新的,抱著琵琶卻不彈,呆呆地望著燭火出神。乾隆試圖打破沉寂的場面,笑道:“費姑娘,你真叫漸卿嗎?名字有點怪啊。”
“漸卿漸卿,又賤又輕。你以為我這樣的風塵女子,也會有‘長春’的命麼?”費漸卿諧音雙關的回了一句,太息一聲卻揮手彈起了琵琶:
“平遠江山極目回,古祠漠漠背城開。
莫嫌舉世無知己,未有庸人不忌才。
放逐肯消亡國恨?歲時猶動楚人哀!
湘蘭沅芷年年綠,想見吟魂自往來。”
這次唱的是首律詩,未按吟詩的調子,是自譜的曲,同樣的哀婉絕倫。這首詩乾隆卻聽過,眉尖輕輕一皺,復又哂道:“不愧是才女。這是近人的詩作,我沒記錯的話,是查慎行的《三閭祠》。寫得頗不錯,不過此時……”
“此時?”費漸卿微眯著寒潭般的眼睛,燈下的一張臉冷冽而又美麗絕寰,“我錯了,‘此時’原不該與你說這個。我累了。您……”
“等等!”乾隆突然明白了過來,“莫非你也曾遭放逐之難?”
費漸卿目中瑩瑩的,卻不說話。
“我來猜猜。”乾隆緩聲道,“你原是書香人家的女兒,卻因父兄中誰出了事,受到牽連而充發為奴,又幾經輾轉陷落風塵,‘禪心已作沾泥絮’,你已了無生趣……對麼?”
費漸卿眼中淚珠不斷滾落,臉上卻無哀傷之色,看來真有“哀莫大於生死”的至痛在心。終於,她開口了:“不錯。不過不全是。……我姓查。”最後三個字咬得極實,聲音不高,卻驚得乾隆後退了兩步:查家的案子出在雍正四年,那時他也十六歲了,事情的經過是知道的。查嗣庭原是雍正內廷所用之人,卻深遭雍正忌諱,那年他點了江西會試主考,出的題目為他自己惹來一場潑天大禍。一般傳說中題目是“維民所止”,被以為是“雍正去首”。實際上當時正逢汪景祺案發,汪景祺“逆書”裡有一段說“正”字有“一止”之象,凡年號中帶“正”字的皇帝均難善終,為雍正大忌。偏偏馬虎的查嗣庭就在考題裡出了“正大而天地之情可見矣”和“百室盈正,婦子寧止”,加上“其旨遠,其辭文”幾個頗能產生聯想的題目。雍正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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