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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駒過隙,操持完了固倫和敬公主的婚禮,又是宮中主持祭祀,皇后一直沒有休息。宮裡年關將近,明年又有乾隆東巡,裡外都忙得四腳朝天,皇后主持中饋,少不得繼續勞心勞神,秋末時分,京城寒涼,還早早地下了一場小雪,飄飄悠悠落地就化了,宮裡只覺得陰溼,皇后便有些咳嗽,御醫請了幾回脈,也只用川貝、杏仁、蘇葉、枇杷葉等調理,一時病住,皇后卻有些面色萎黃,仍少不得打疊著精神管理後宮。
冰兒有時請纓要為皇后請脈,皇后總是笑道:“我沒事的。太醫都瞧過了,你還不放心麼?”冰兒抗聲道:“皇額娘是不放心我麼?”
也只有皇后,不過輕輕點點冰兒的額頭,笑道:“越發不像話了!上次打得還嫌輕!”冰兒撅了嘴,過一會兒就要出去繞彎兒,皇后道:“天氣冷,也別去花園了,廊子下面瞧瞧剛種上的唐花(1),豈不好?”
冰兒臉一掛,過一會兒道:“瞧著氣悶。”皇后嘆一口氣,每每不忍心苛責,只好認了“溺愛”,放冰兒自去了。
卻說乾隆,正為金川用兵的事情頭疼著惱。大、小金川地處四川西北部,山高水險,居住多為藏民,本年初,日漸勢盛的大金川安撫司莎羅奔,意圖吞併小金川的地界,四川巡撫紀山前往彈壓,沒成想卻大敗而歸,乾隆遂命雲貴總督、亦即早年戰功赫赫的張廣泗改任川督,分兵進擊大金川,意圖滅一滅莎羅奔的威風。本以為是勝算極大的一仗,沒想到仗打了近一年,張廣泗的剛愎冒進、莎羅奔的狡黠迂迴,加之金川地形的艱難和碉卡的易守難攻,竟然全無一點好訊息到京。
這日,八百里加急的奏報雖然寫得花團錦簇,乾隆卻發現裡面所謂勝仗,不過是掩過飾非的一些虛詞,不由惱怒張廣泗的辜恩負義,氣悶之下,丟開一應奏摺,交由軍機處奏議,心中雖然急切,卻知道心躁不得,君王修為,講究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索性放下,叫宮女進了杯暖茶,喝過後叫備衣備輦,到御花園散心。
御花園並不算大,冬初的時節,雖然仍有應時應景的花兒草兒擺放各處,開得亦算是奼紫嫣紅,但寒風如水,黃葉飄零,幾聲遠去雁鳴也是擋不住的,便也顯得有些凋敝。乾隆披一件玄色緞面銀鼠裡子的氅衣,慢步而行,身後捧著衣包、椅子等的眾太監,知道這主子心情不好,屏著氣,拿捏著步子小心跟在後面,唯恐有什麼觸了黴頭,惹什麼禍患上身。
“這是什麼聲音?”乾隆突然停下腳步,問跟在身邊的大太監馬國用。馬國用身子一矮,陪著笑凝神聆聽了一小會兒,又陪著笑道:“似乎是洞簫?”
乾隆眉頭一皺:“哪宮的主位會吹簫麼?”
馬國用想了想,還是搖頭道:“奴才沒有聽說過。”
乾隆微微笑道:“如今宮裡各處倒是散漫得緊啊!”馬國用從後頭覷了覷乾隆側臉的神色,卻看不出什麼端倪,也不知道他是喜是怒還是隨口一說,只好道:“奴才去瞧瞧?”
“一起去瞧瞧。”乾隆話音未落,人已拔腳就走。馬國用輕舒了口氣,一個眼神,後面眾人忙跟了上來。
御花園東北角,是浮碧亭,前出抱廈,下為水池,池中殘荷已被拔盡,池畔碧草茵茵,略帶蒼色,亭子簷下方柱邊倚著一個人,遠遠見著一身雪青袍子,外罩著淺碧色繡花坎肩兒,白狐皮出鋒,素淨得可愛,那手裡正執著一支同樣通體碧綠的短簫,聲音比洞簫清亮細膩些。仔細一瞧,那人兒身量未足,不是冰兒又是誰?
乾隆見她吹簫入神,都沒有發現自己這裡一群人,也覺得好奇,擺手示意馬國用不要出聲,慢慢沿著旖旎的石板小道走過去。及至到了亭子階前十來丈的距離,冰兒眼睛才突然掃到他們,小鹿似的突然睜得滾圓,簫還在口邊忘了放下,怔怔地盯著乾隆,也忘了請安,也不知說什麼話。
乾隆想起之前答應過皇后要去看冰兒,一直忙忘記了,此時見她,心裡倒有點柔軟,也不計較她的失禮,和聲道:“怎麼也不帶個人?”
冰兒眼睛閃了閃,咬咬嘴唇道:“我嫌她們聒噪。”然後想起嬤嬤鎮日價教的禮制,略有些慌亂,睫毛忽閃忽閃了好一會兒,才咬咬牙道:“皇阿瑪,我忘了請安了,現在補,成麼?”
乾隆不由一笑,馬國用見他有暫留的意思,忙把椅子端到亭子裡避風處來,鋪上明黃坐褥,乾隆坐下說:“那好。”冰兒一直咬著嘴唇,也不顯得慌亂,完成任務似的吸了一口氣,按部就班地請了安,然後不知道是站是跪,猶豫地抬頭看了一眼乾隆。乾隆見她烏鴉鴉的頭髮挽兩個小鬏兒,中間也貫了一根玉釵,權作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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