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第3/4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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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手攀著牆頭吊在外面,支援著自己小小身體的重量,一會兒猶可,聽著裡頭的動靜一時平靜不下來,也不敢稍動,雙手又冷又麻,漸漸如螞蟻噬咬般痠痛上來,延伸到手臂、肩膀、脖子……兩隻腳似乎也沒了知覺,唯有熱熱的肚皮貼在冰冷的牆皮上,清晰地感覺到溫度相差之大,整個腔子裡都逐漸地冷上來、僵上來,倒是心跳聲,反而越發分明,且漸次轟然共鳴起來。
好容易裡面沒有聲響,冰兒知道已經沒有回頭路可走。此時脖子僵硬,不知道離地面尚有多遠,也無法害怕,手指略微挪動了幾下,感覺酸脹得難受,就勢一鬆,人擦著牆掉落地面。足先著地,痛得周身一震,接著是臀部,然後人穩不住,從背到後腦勺依次接觸地面。陳家祠堂破舊,外頭地面沒有鋪青石,泥地還略有些泥濘,也不算太硬。冰兒覺得渾身疼了一會兒,咬牙翻身過來,四肢倒還都能動彈,一隻腳大約是扭傷了,也勉強能動,沒有傷了骨頭,掙挫幾步尚能走路。此時第一緊要的事情,便是離開這個是非之地。想起義父慕容敬之的玉簫,冰兒還是心中酸楚,回頭望了好幾眼,才不舍地離開。
踉踉蹌蹌不知走了多遠,腳底雖然一陣陣痛,但也顧不得,覺得天色漸漸明亮了許多,秋季夜長,太陽還沒有升起,晨鐘已經從遼遠處響起,傳來時已經嗡嗡的聽不清晰。冰兒只覺得又累又渴又餓,回頭看看並沒有一個人追來,實在跑不動了,倚在一戶門前喘氣。先一門心思地跑,無暇關注四周,此時定神四下一看,正身在一條巷子中,兩邊房簷黢黑,磚牆上塗著白灰,有幾扇木門開啟,來往行走販賣蔬菜、粥飯的小販也挑著擔子走街串巷。餛飩、麵條、米粥、豆漿的陣陣香氣不時撲鼻而來。冰兒的眼神尾隨著一個個擔子老遠,不停地嚥著唾沫,但沒有主婦出來購買,也就沒有小販肯停下來一歇。
巷尾,一個小販挑著擔子脆生吆喝而來,擔子一頭是小火爐,一頭是幾隻桶,飄出來的肉菜香味老遠就聞得到。冰兒肚子裡“嘰咕嘰咕”陣陣翻騰,雖然見不著挑子裡是什麼,也能猜出必然是現做的餛飩,大骨頭熬得濃濃的,氣味直往人肺裡鑽。冰兒出神地看著那挑子,冷不防背後突然一空,人一個屁股蹲兒就倒栽到後面,裡面開門的人也吃驚打怪一聲叫:“哎喲!”
“是誰家的孩子?”
冰兒顧不上揉屁股,扭頭一看,一箇中年婦人端著臉盆,水潑了一地,她的藍布裙子上也濺著了,溼了一大塊。
冰兒起身想溜,被那婦人一把撈住:“跑什麼?誰家的?”
冰兒掙脫不開,急道:“你放開我,要是讓他們抓到我,我就沒命了!”
那婦人愣了愣,道:“誰要抓你?”裡面有幾個人聞聲趕來,一個男子披著衣服過來,仔細打量了冰兒兩眼,道:“咦,你不是上次在市口賣藝的那個丫頭麼?”見冰兒點頭,轉頭對婦人笑道:“上次我和他們陪老爺出去買書,瞧見過。當時他們還說,這麼俊的丫頭,可惜了拋頭露面做這下賤行當。”
婦人臉色便有了幾分憐惜,問:“那你怎麼到這裡來的?他們打你麼?”
冰兒心裡一酸,大眼睛裡不由自主就蓄滿了淚水,流不下來,只在眼眶裡打轉轉。婦人道:“先到裡面坐一歇,我進去問問當家的奶奶的意思。”
冰兒進了門房,才發現裡面尚有一層影壁,想來是大戶人家。坐了好一會兒,剛才那婦人出來,神情更為慈和,笑眯眯說:“二奶奶讓你進去問話。”冰兒又生警惕,猶豫了一會兒沒動,可回思自己走投無路,不定什麼時候被宣四娘抓回去,自己定然沒命,咬牙站起身,跟著婦人往裡走。
房子門面不大,裡面卻不小,冰兒懵懵懂懂跟著左轉右繞走了好一陣,才到了一間小院,雕花院門,進去是青磚甬道,正房門窗俱是透雕花卉人物,四面耳房也不落俗氣。婦人到正房門前,打起棉布簾子,裡面正聽見有人在說:“奶奶心腸那麼好,不愁佛祖不知道。”一個懶懶的聲音答道:“不過是還願罷了。”
婦人在外面道:“奶奶,人帶來了。”
只聽先說話的人脆生生道:“知道了,你先去吧。人我來帶。”東邊房間的簾子一掀,一個十五六歲的大丫頭走了出來,她頭頂上挽個小鬏,下面梳一條長辮,碧色衣裳,銀紅布褲,外罩一件青色長坎肩,俏伶伶站在那裡,見冰兒不由咧開嘴一笑,招招手道:“你進來。”見冰兒邁步,眼尖地道:“等等!”從裡頭拿了一塊布,說:“先把腳擦擦。”
冰兒低頭見自己一雙光腳,凍得發紫,腳面腳底都是泥,忙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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