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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青培目光如炬,突然瞪向冰兒,冰兒不知道說錯了什麼,惶惑不安起來。譚青培卻收了眼中戾光,雲淡風輕笑道:“我當年也是走鏢局子的,和慕容敬之還有一面之緣。他原是我的前輩,可他橫遭大禍時我已經呆在這裡了。世事翻覆無常,我以為自己能避世,想來終也避不開。”
譚青培又久久不說話,似乎在沉思什麼,最後道:“其實我的武功和醫術,也教了你多半了,本來這些也要靠自己修為,不是光靠師父教就能以逸待勞的。你今兒收拾一下東西,明天就走吧。”
冰兒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師父,我長大了,你就要趕我走嗎?”
譚青培道:“我今兒惹了事情,也許這幾天也要搬家。”
“那我也可以幫著歸置歸置東西吧?”
譚青培頓了一會兒又道:“你還是走吧。你有家,有爹孃,何苦在我這兒?”
“師父!你是怪我今兒莽撞,誤了你的事麼?”
“你不要想左了,我要趕你走,早就趕走了,你犯的錯,可忍不可忍的不知有多少,還等得到今日?不過是因為你年歲漸長,眼看就要成人。我留你不便,別招惹出什麼閒話來。再者,”譚青培少有的臉色灰暗,目光無神,好一會兒才道,“人生在世,金錢名利都是假的,家人團圓,享天倫之樂,才是圓滿。我自幼父母雙亡,亦沒有一個兄弟姊妹;成家後又遭逢不幸,妻子連同她肚子裡快要出生的女兒一同歿了。天地之間,只此孤身,煢煢孑然,此中孤苦寂寥的滋味……你才十二,何苦去嘗?既然有家、有親人,哪怕有些齟齬,也總勝過外人一萬倍。”
冰兒聽得心酸,眼中便就落淚。譚青培又道:“你說你父親對你不算好,難道母親也沒點好處?”
想到富察皇后,冰兒心裡更酸楚難耐,失聲哭道:“我不去想,不敢去想,每日家只是過,也不敢奢望有個爹孃來抱抱我,笑著問我冷不冷、餓不餓、苦不苦……”譚青培見她哭得傷心,不好多說什麼,只道:“先吃飯吧。一會兒還有本書,給我抄一抄。”
晚飯畢,兩人隻字不提回去的事。然而,“回去”,這個詞卻在冰兒心裡紮了根,成了她糾結難言的念想,日日夜夜只是翻來覆去地煩惱。
作者有話要說: 踩上敝處的霸王花們,求乃們浮出來冒個泡吧。
☆、千里途才發歸願
“師父,我想好了,我回去。”
譚青培似乎有點意外,隨即少有地咧開嘴笑道:“這是好事。”
此刻,他們正在收拾行裝搬家,冰兒覺得煩雜不堪,譚青培卻是慣熟之事一般,駕輕就熟整理好了東西,屋中所有,倒丟了大半,連那兩隻黃狗,冰兒相處甚久,十分不捨,譚青培也只淡淡道:“帶兩隻狗像什麼?這附近自然有人會養,縱沒有人養,它們也活得下去。”只肯帶了能馱物的毛驢,背了幾件大包袱、箱籠——其中多半是瓶瓶罐罐。
“江湖漂泊,哪有這許多捨不得?”譚青培最後所帶的,卻是那漢白玉碑下的一隻精緻的漢白玉罐,用布細緻擦淨,用錦袱裹好。冰兒覺得身上汗毛一乍,卻見譚青培把錦袱捧在胸口,忍了又忍,還是忍不住要問:“這裡面……就是師母嗎?”
譚青培又如往昔一般許久不答話,半天才驀地冒出一句:“不然還有誰?”
虧得冰兒與他同一個屋簷下共處了四年,才沒有對莫名其妙冒出的一句話找不到來處,心裡卻暗暗覺得奇怪:罐子如此小,難道放的是尺骨灰燼?心裡對這個素未謀面的師母好奇益重,但是絕不敢直接問師父,因為問的結果可想而知。
這次搬家,搬到山的更深處,一座小谷,幾乎是荒的,隔得老遠才有一個絕小的村落,也不過三四戶人家,自耕自種,自給自足罷了。譚青培絲毫不以為苦,先只搭了個棚子,然後的要緊事便是找塊好地埋下妻子譚葉氏的骨灰罐子,又吩咐冰兒:“這裡要找石匠極難,只好先尋出好石頭,再想辦法,等把你師孃安頓了,你就可以走了。怎麼走,我自然會教你。”
就這事,足足耽誤了半個多月時光,才不知譚青培從哪裡掇弄來一個石匠,把自己在山上找的一塊紋理細膩些的岩石指點了,囑咐石匠照原先的樣子雕琢成碑。石匠與他討價還價半日,得了一個極好的價錢,這才乒乒乓乓開始動工,吃飯休息的時候,忍不住努著嘴指向冰兒問道:“這就是你和你老婆生的女兒?”
譚青培道:“可不是。”
冰兒一愣,閃閃眼睛望向師父,見他神色淡然,一點說謊的痕跡都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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