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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得越發刻薄而嘲弄:“如今?她被你所騙,還能夠有如今?你看著冠冕堂皇像個君子,誰知道你背地裡勾引別家女人時的猥瑣下流?我告訴你,她早死了!”
“她那時不是?……”
“是。她那時肚子裡是懷著你的孩子。”譚青培道,“是個女兒,成了人形,用藥打下來時裹在胞衣裡,嘴巴還能一張一翕,肚皮還能一起一伏,她瞪圓了眼睛在看這個可惡的人間!可那該死的庸醫,胡用虎狼之藥,下了那麼猛的麝香和紅花,她打下了那個孽種,可她的血都要流乾了……”這位頭髮花白的老者沒有一般老人的慈祥平和,滿臉猙獰的笑,一句一句如刀劍穿心——既穿自己的心、也在穿傅恆的心。
他雙目死死地盯著傅恆,仇人臉上的櫻紅逐漸擴大,額角的汗水愈發淋漓,捂著胸口氣喘如牛,渾身顫抖得幾乎穩不住自己的雙腿。好極了!譚青培突然油然而生報復的快意,哪怕這快意也會傷到自己:“你還記得她麼?你還記得她麼?!你挑逗勾引有夫之婦,始亂而終棄,弄大了她的肚子就夾著尾巴離開了!可嘆她臨死前還顧念你,不恨你就那樣悄然離去,她還知道對不起我這個丈夫,還知道這輩子活得沒臉,知道再也無法見人,她盼著下輩子做牛做馬給我贖罪……”譚青培邊說邊笑,臉上卻淚痕縱橫。
“羅敷有夫,使君有婦……”傅恆喃喃道,“是我年少無知,害了她一輩子……”
福康安見父親恍惚的神色,心裡又急又怒,對譚青培喝道:“你住嘴!”又對旁邊人吼著:“捆牢這個刺客!我要親手殺掉他!”
“康兒……”傅恆幾乎透不過氣,擺著手道,“放開……”
福康安不敢明著違逆父親的話,燒紅的眸子卻瞟向立在一邊已然怔怔的冰兒,話音似從齒縫中擠出來一般鈍:“表姐?!”冰兒太明白他的意思了:人是她帶來的,如今她自然要負責善後。她腦中倏忽閃過奕雯的影子,不能再耽擱了!於是目視尹岱額道:“交給你了。”轉身幾乎是奔跑出二門,還沒卸下的車馬依舊停在那裡,侍衛們騎的馬匹尚未卸下鞍橋,她扯過一根韁繩,飛身上馬,連話都來不及多交代,撥轉過馬頭。
只是在臨去的瞬間,聽見尹岱額腰刀出鞘的聲音,聽見譚青培最後一聲高呼:“你騙我!你會後悔的!”聽見人們亂糟糟呼喊著“傅相”“老爺”“阿瑪”的聲音……她心裡恍惚,卻無暇後顧,只稍頓了片刻,夾了夾馬腹,揚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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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在流逝,一如此刻耳邊的風聲呼呼而過,一如此刻身邊的風景呼呼而過,無數血淚片段,無數生死哀愁,在她,都不重要。她無比懷念著那個小丫頭,懷念她圓圓的雙眼,懷念她粉嫩的臉頰,懷念她調皮搗蛋卻也無比可愛的神情。“無論如何,不管做錯了多少,”她迎著風,流著淚,暗暗想著,“我成功了!奕雯回來了!我身上掉下的骨肉,我摯愛的小女兒,又將來到我的身邊,不必再過風雨飄搖、朝不保夕的生活。一切圓滿了!”
她幾乎是慌亂地爬上客棧的樓梯,喘著粗氣一眼就尋見了關鎖奕雯的那間,推門進去,小丫頭還在,一個人淚水漣漣,楚楚可憐。冰兒三步並作兩步,來到奕雯身邊,抬手拭去她臉上的淚水,帶著哄孩子的口吻說:“乖乖,別怕,娘在這裡。娘帶你回家,你再也沒有事了!……”突然發現奕雯胳膊上還纏著精鋼鑄成的鎖鏈,臨出門的時候匆忙,竟然忘記在譚青培身上尋找鑰匙。
不過這是小事,冰兒仔細看看鎖口上的鉚釘,若是用鋼鋸也能鋸斷,找個鎖匠,亦不費力。反正此刻女兒在自己身邊懷裡,那些會傷害她的人離得好遠,可以放心的慢慢幫助她。
“娘,我會怎麼樣?”哭聲哀慼,近似絕望。
冰兒聽得心酸,撫慰道:“這次,我會好好護著你。官府別想動你一根毫毛。你姥爺若想打你,我也不許——和他鬧翻了也不許!你將來想在哪裡生活,想找怎樣的男人,我都聽你的。雯兒,你好好的,在我的身邊,娘不會讓你有事!”這些承諾太過不實,她卻輕易出口,她平素不算寵溺孩子,可真正愛起來,幾乎肯掏心掏肺,肯付出一切。其他都不足慮,就怕乾隆會搞出鐵面無私的架勢要治奕雯的罪,如果只是訓斥幾句,關上幾天,或者那種無關痛癢的不給名分之類也就罷了;若是他想再傷奕雯一點點,哪怕像上次在順天府那樣挨頓痛而不傷的板子,她也會拼死保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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