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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看著女兒眼睛下方洗不去的憔悴疲勞,忍不住問:“賞給你的燕窩和人參還在服用麼?”
“還在呢。”
停了好一會兒才聽見乾隆又問:“那怎麼這一陣臉色這麼差?”
冰兒抬頭幽怨地看了父親一眼,低頭道:“左不過,還是為那些事……”她靜靜地等待,眼角餘光看著他欲言又止,才輕聲道:“我知道皇上怕告訴我,可我心裡也急,也怕。這麼多天過去了,不知道一切到了什麼程度了。”
她的時機找得準確,再早一點,會引起乾隆的警惕,再晚一點又會讓他想明白,恰恰是這樣他正好在糾結為難的時刻,含蓄地發問,讓乾隆心裡生了一點愧疚和不忍。他嘆口氣說:“上回想自首的那人,後來沒有了動靜。聽探查的番役說,清水教近來死的人不少,只怕在內訌,但也怕是在清理門戶。”這是個有點危險的訊號,當得知海蘭察彙報來的這個訊息,一瞬間他是猶豫了,如果按計劃強攻,奕雯凶多吉少,想著那日冰兒在他面前那樣傷心的哭求,實在不忍心給她那麼大的打擊,只好命海蘭察繼續待命——但這樣等待下去,在清水教裡如此混亂的局勢下,奕雯活下去的機會也會越來越小;而且朝廷明明幾近勝券在握,卻遲遲不對已經在掌握中的清水教動手,如今也開始惹起物議,彈劾海蘭察“翫忽軍機”的摺子這個月就批了四五份了!
果然,對面那雙酷似自己的明亮眸子裡,漸漸積蓄了水光,又終於噴薄了出來,但是,並沒有哭喊吵鬧,反倒是竭力剋制著,好半天才聲音顫抖地說:“那該怎麼辦?”
作者有話要說:
☆、風起於青萍之末
許久聽不到回答,不是沒有答案,而是太難以啟齒,想了半天轉彎抹角、虛與委蛇的話,還是覺得終不如明白了當地直說,乾隆看著女兒,儘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慈和些:“實在不行,也只有強攻了。”
“什麼時候?”
這個問題果然引來了警惕:“你問時間做什麼?”
這是不必撒謊、撒謊也瞞不過的,冰兒毫不猶豫道:“看看能不能想想辦法。”乾隆嘆息道:“若有齊全周到的好辦法可想,還能等到今天?你不要又偷偷想那些歪門邪道了,真有好的法子就說出來,朕能不用?”
她幾乎就要張嘴說出來,可究竟還是忍住了:萬一他不肯同意呢?萬一他不值得信任呢?奕雯、自己、乃至一家不就灰飛煙滅了?所以此時,最佳的法門莫過於慘慘笑道:“是啊,哪裡有齊全周到!左不過在跟天賭命罷了!”
乾隆默不作聲,他知道她有怨氣,可此時也沒有辦法消解,他又何嘗不是覺得此役如同和老天爺打賭?只是自認為文治武功都稱得上卓絕,不願意承認若不是敢於拋棄人情,他也有無能的時候——朝廷打了那麼多仗,為了“勝利”的面子,多少次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吞,胳膊折了往袖子裡藏,巍巍天_朝_大_國,人力財力物力足夠,唯獨面子是輸不起的,咬著牙也要贏!
每每談話至此,兩個人都很難堪,話碰僵了,都不知道如何轉圜,只好呆呆地望著海子邊上的錦鯉,仰著頭等待餵食的模樣,發上半晌的愣,最後一句例行的“朕乏了,你跪安吧。”來結束這次會面。
冰兒腳裡拌蒜,幾乎用盡力量往外頭自己的轎子邊走,每行一步,都覺得心力憔悴,累得透不過氣來;可每行一步,又會感受到自己肩頭重擔不能鬆開,只能用她唯剩的智慧和勇敢,踩穩腳下的每塊磚石,一點點扛下去……
離開圓明園,抬頭看天色尚早,冰兒沉吟了一會兒,對隨扈她的侍衛班領道:“這會子不回去,帶我到鮮花衚衕,傅中堂府上。”
那班領愣了一下,陪著笑說道:“傅中堂常常蒙召晚面,日日在軍機處老晚才回去呢!”
冰兒不由一笑:“你腦子沒轉過彎吧?他當然是忙,可他是我舅舅,我去舅舅家看看舅媽和表弟表妹、小侄子小侄女們,還非得他在不可麼?”她知道這個班領在擔心什麼,淡淡說:“你不放心,你去請示皇上,我是不是不可以到親戚家串門兒?”
班領忙賠不是:“夫人這是哪裡話!我今兒糊塗死了,真真鬧笑話呢!夫人要去走親戚,哪裡有不讓的!奴才護著您的駕就是。”
這根老油條也是滴水不漏的主兒,冰兒暗裡冷笑,嘴裡很甜:“如此就麻煩你了!”一路上無聊,也隨意問著話:“尹岱額這孩子倒是挺老實的?”
班領笑道:“可不是!他家裡阿瑪在東北做都統,他自己年紀輕輕就是二等侍衛出來歷練,將來出息可大著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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