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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的是誰?”喬治追問道。
“菲利普·霍金,還能是誰呢?”布賴恩咕噥道,嘴裡全是煙味兒。他抬起頭,以挑戰的姿態盯著父親的後腦勺。
“你該不是在暗示她的繼父和她失蹤有關係吧?”克拉夫問,聲音裡帶著一種質疑的口氣,喬治料想布賴恩可能會覺得難以反駁。
“你沒有問這個問題。你只是問誰不是這裡的人。嗯,他不是。自從他來到這裡,一直愛管閒事兒,總是想告訴我們該怎麼種地,好像他已經種了幾輩子的地了。在他看來,如果你讀一本書或者是全國農場主聯合會的一本小冊子,你就突然能變成一個專家。你們還不知道他是怎麼討好我伯母的。他乾脆不能讓她安寧一會兒。要想安寧,只有嫁給他。”布賴恩脫口而出。
“別以為這是你的真心話,”他的父親帶著諷刺的口吻說,“如果不是魯絲和愛麗森從阪可塞得搬出去了,你和丹尼斯就不得不在你的舊臥室裡結婚。”
布賴恩一下子紅了臉,狠狠地瞪著他的父親。“你別把丹尼斯扯進來。我們在說霍金。不光是我,你也知道他不屬於這裡。別裝得像個沒事兒人一樣。你不也整天抱怨他是個廢物嗎?你不也抱怨那個老鄉紳當初一時糊塗把土地留給霍金這樣一個繼承人嗎?”
“那並不能說明他和愛麗森的失蹤有什麼關係。”大衛·卡特爾一邊說,一邊用手搓著下巴。很明顯,這是他惱怒時的一個習慣性動作。
“你父親說得對。”喬治溫和地說。
“也許吧,”布賴恩不情願地嘟噥了一聲,“但他總是擺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樣子。如果他在家也像在外面一樣指手畫腳,那我堂妹活著還不如一條狗。我不在乎別人怎麼說,反正她和霍金在一起不可能幸福。”他輕蔑地朝混凝土地面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突然轉過身,邁著大步向牛奶房的另一邊走去。
“別理那小子,”大衛·卡特爾不耐煩地說,“他說話從不過大腦。霍金確實是個白痴,但魯絲說他也常想著愛麗森。相比之下,我更相信我嫂子的話,不相信我兒子的。”他搖搖頭,轉過臉看見兒子正在搗鼓一臺機器。“我想,和丹尼斯結婚能讓他變得理智點兒。真是太不懂事兒了。”他嘆了口氣,“貝內特先生,我們今天也去參加搜尋。我會好好考慮你說的話,看看我能不能想起什麼。”
他們握了握手。喬治跟著克拉夫走了出去。當他們走進昏暗的晨光中時,他能感覺到卡特爾那雙不露聲色的眼睛正在打量著他。“布賴恩這小夥子對那位鄉紳一點兒感情都沒有了。”他們走回車上時,喬治評論道。
“昨天晚上,我們挨家挨戶地走訪完之後和皮特·格倫迪聊了聊。從他說的話來看,其實,布賴恩說的也就是其他村民所想的。他說所有村民都認為霍金喜歡發號施令,希望人們不折不扣地認為他就是老闆,但在斯卡代爾,人們對這一點卻很反感。這裡的一貫傳統是村民們按照自己的方式種田耕地,鄉紳只管收他的租金,不要多管閒事。所以,有很多人會在你面前抱怨霍金。”克拉夫說。
他的判斷完全錯了。
8
1963年12月13日星期五中午12點45分
四小時後,喬治估計他已經看到了他所需要的遺傳方面的所有徵象。姓氏可能會依照嚴格的家譜血緣關係有所變化,但體貌特徵似乎沒有規律可循,只是依稀可以看出一鱗半爪。大衛·卡特爾的扁平臉,馬·洛馬斯的鷹鉤鼻,珍妮特·卡特爾貓一樣的眼睛,伴隨著其他同樣鮮明的家族特徵,都在各種各樣的臉譜組合裡被不斷重複著。喬治感覺自己像個孩子一樣在隨意地翻弄著這些臉譜書籍,其中一本彷彿是被撕裂了,讀者需要將那些眼睛、鼻子、嘴巴混在一起再重新組合配對。
斯卡代爾村民還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他們對於愛麗森的失蹤表現得十分神秘。正如克拉夫估計的那樣,很少有人願意主動地像布萊恩·卡特爾那樣提供一星半點的線索。大部分的談話都進行得很艱難,就像是一場戰鬥。每次都是喬治先做自我介紹,再簡短地說上幾句。村民們看上去像在沉思,然後搖搖頭。沒有,沒有什麼不尋常的事情發生。沒有,他們沒有見到任何陌生人。不會,他們認為村裡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動愛麗森一根指頭。順便說一句,查理·洛馬斯是天下最好的小夥子,你們不應該像對待犯人那樣對他。
唯一讓人感興趣的一點是,沒有一個人將懷疑的目光投向鄉紳。沒有一個人對他發一句牢騷,也沒有一個人說過要和他對著幹。不過嘛,也沒有人為他唱讚歌。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