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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是憋醒了,”安妮半開玩笑地說,緩慢地移到喬治對面的椅子上,“你睡的那半邊床冰冰的,我猜你在想什麼人吧。”
喬治站起來,給安妮的杯子裡放了一勺她喜歡的麥芽巧克力。“也算是吧。”他邊倒水邊說,同時不停地攪拌著。他又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把杯子從桌子上推給她。她用因患關節炎而變形的手指握住杯子,用杯子的溫暖緩解風溼那種持續不斷的抽痛。
“擔心今天的採訪嗎?”她問道。
他點點頭,“你猜對了,真希望我沒有答應這件事。”
“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退縮不夠意思吧。”她溫和地說,“你也忍不住想讓事情有個結果,還愛麗森一個公道。”
他鼻子哼了一聲表示嘲笑。“親愛的,你把我想得太高尚了。我希望自己從來沒答應這次見面,是因為不想看到自己暴露在媒體面前,因為對於菲利普·霍金來說,我就是個大傻瓜。”
安妮搖搖頭。“只有你自己這麼想,喬治。在每個人的眼中,當時你都是個大英雄。如果他們要頒發斯卡代爾自由獎章,你受之無愧,而且他們應該在陪審團做出裁決後當場就發。”
他搖搖頭。“或許是這樣。但我從來不用別人的標準衡量我自己,我只用我自己的,我自己的標準,我讓那些人失望了。我是那個一開始就讓愛麗森失望的那個系統中的一員,那個系統不願意聽一個小姑娘說她受到了性虐待。”
安妮的嘴巴不耐煩地噘了一下。“你又犯傻。那個時候,沒人承認有兒童性虐待這樣的事。家庭內部就更不可能有這種事。如果你老想著對不起魯絲·卡特爾,讓自己不舒心,那是你的事。我不想坐在這兒看你為了三十五年前英國社會的過失和自己過不去。喬治·貝內特,你只是在自怨自憐。”
他笑了笑,他承認她是對的。“你說得對,或許幾年前我應該將一切都公之於眾。這是不是精神病醫生經常告誡我們的?把感情釋放出來有利於健康。守口如瓶,會得精神病的。”
安妮也朝他笑了笑。“像個偏執狂一樣,你把世上的一切錯誤都攬到了自己身上。”
他一隻手捋了捋頭髮。“還有一件事。為了保羅和海倫,我也必須從這些噩夢中走出來。最近哪一天我們要去斯卡代爾見見海倫的姐姐,我已經把斯卡代爾變成了我的催命鬼。我要麼必須改變這一點,要麼我會令所有的人都掃興。我不想做任何可能破壞孩子幸福的事。把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跟一個陌生人講講可能會讓我有所改變。”
“親愛的,你也許說對了,我得說我真高興你終於決定談談愛麗森了。別的暫且不論,這個案子發生在我們生命中的一個重要時刻。我也常常剋制自己,把想說的話,想和別人分享的記憶都壓在心裡,因為我知道在我還懷著保羅的時候,如果我說出來,它就總是讓你想起你要把案子處理得滴水不漏來對付菲利普·霍金時的情景。所以,如果你和凱瑟琳·希斯柯特敞開心扉,我不會難過,這意味著我也能對你談談我一直自己儲存的一些記憶。不光是對你說說,也對保羅說說。我知道我這樣是自私了點兒,可我喜歡這樣。”
喬治吃驚地睜大雙眼,“我不知道你有那樣的感受,”他搖搖頭,大聲說,“我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安妮喝了一小口杯子裡的水。“因為我從來不說,親愛的。現在你徹底退休了,也不用做安全顧問了。這個時候我們可以回顧一下我們無憂無慮地在一起時的生活了。我們仍然有未來,喬治。我們還不老,按今天的標準還不老。這是我們的好機會,我們可以永遠地告別過去,你可以趁此機會明白你做得非常棒,非常對,非常有意義。”她伸出自己骨節突出的手放在喬治的手上,“到解脫自己的時候了。”
喬治重重地嘆了口氣。“唉,我希望凱瑟琳·希斯柯特也能有寬容的胸懷。”他打了個哈欠,“我得再睡會,要不然,今天上午十點我可沒精神。”他把手抽出來握住安妮的手,“親愛的,謝謝你!”
“謝什麼?”
“感謝你讓我知道我並不是個怪物,有時我就是把自己想象成了一個怪物。”
“你不是個怪物。不過,你宿醉醒來時除外。一切都會好的,喬治,”安妮安慰道,“過去沒什麼大不了的,是吧?”
4
1998年2月,3月
凱瑟琳醒來了,這是她在租用的小屋裡睡的第一覺。這間屋在朗諾街上,瞬間她感到一種恐慌。她想不起來自己是在哪裡。她應該躺在一間溫暖的有很大的推拉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