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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一句話被蘇俞說得支離破碎,遲歌卻聽清楚了。他臉色忽然一變,掐在蘇俞頸間的手猛地一鬆。
頭腦已經有些眩暈的蘇俞一下子失去支撐,身子一軟便向下滑去。遲歌迅疾伸手,一把將蘇俞攬住,滿眼探詢之色:“你方才說什麼?”
蘇俞劇烈咳嗽:“我,咳咳,我說,咳,我是蘇蕪的妹妹,咳……”為了活命,她決定誓將謊言進行到底。
遲歌雙目微眯,視線緊鎖在蘇俞的臉上。蘇俞背靠著樹幹,借力站起,眼睛毫不躲閃地迎上遲歌的目光。
遲歌看著蘇俞,平靜道:“若是為了活命編出這樣的謊言,那麼等下你會非常後悔。”
蘇俞腦中迅速回想著方才聽到的對話,嘴裡卻冷笑道:“這種事情,我不會有心情開玩笑。我自小無父無母,一直跟在師傅身邊。三年前師傅過世,臨死前將我的身世告知於我,之後我便一直四處尋找姐姐的下落。然而僅憑我一人之力,要找到姐姐無異於大海撈針,根本沒有任何線索可言。深夜在這荒山野林間漫步,也是為了抒解心中鬱悶。諾,我也沒想到,竟會機緣巧合地遇見你們。一開始我聽見你稱呼那女子為‘蕪兒’,恰與我姐姐的名字一樣,因此我才會躲在這裡聽你們說話。就這樣,聽完以後,我便確定剛才那人就是我姐姐了。”
遲歌偏過頭去,看向夜空,似在思考蘇俞話中的可靠性。半晌後他轉回頭來,問道:“那麼,你叫什麼名字?”
“蘇俞,我叫蘇俞。師傅說他只知道我姓蘇,‘俞’字是師傅給我起的。”蘇俞亂扯一通。
蘇俞話音剛落,方才還明月高懸的夜空中忽然劃過一道閃電,一道利光將遲歌慘白如鬼的臉照得雪亮。正聚精會神盯著遲歌的蘇俞嚇了一大跳,急急移開目光,視線卻又正巧落在遲歌胸前還在不住往外滲血的傷口上,那片潔白的衣衫上已是鮮血淋漓。
蘇俞又緊張又害怕,眼睛都不知放到何處,腦中的一根弦幾乎繃到了極致。閃電過後的雷聲“轟隆”炸響,蘇俞再也穩不住心神,緊閉雙目,大叫一聲,猛地伸手推開右手還攬在她腰間的遲歌。
抖了半天后,蘇俞覺得情況有些不對,自己剛才那麼大力地推了那人一把,之後怎麼就再也不見動靜了?蘇俞顫顫睜開眼睛,咦耶,沒人了?
蘇俞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想起方才在隆隆雷聲中,自己好像聽到“撲通”一聲輕響。蘇俞猶疑著低下頭去,果然,剛剛還在咄咄審問著她的人,此刻已經倒在了地上。
蘇俞驚訝不已,難道三腳貓功夫的她竟有了一招退敵的功力?蘇俞懷疑地將雙手舉至眼前,這一看直嚇得魂飛魄散,只見她的右手上鮮紅一片,粘滿了粘膩的鮮血!驚嚇過後的蘇俞很快冷靜下來,她略一思索倒是想明白了,此人左胸處本就受了一劍,又站在這裡與她說了半天的話,怕是早就失血過多、體力不支了,剛才被她那麼大力一推,於是就暈過去啦!
蘇俞俯下身,試探著將食指移到那人鼻下,又“倏”地收回,拍著胸口道:“還好,沒斷氣。”蘇俞腦中飛轉,此時不跑,更待何時?等他醒過來,不用再問上三句自己就必會露出馬腳,到時恐怕小命不保。
想到這裡,蘇俞毫不猶豫地邁開步子,扭頭就跑。然而那人胸口往外不住滲血的畫面在她腦中揮之不去,有個聲音不住地在問她,如果她就這樣走掉,那人會不會血盡而亡?蘇俞甩甩頭,亡就亡吧,他不亡,她就要亡了!
蘇俞埋著頭繼續往山下跑,及至跑到半山腰處,天空再次炸向一個大雷,豆大的雨點毫無徵兆地砸了下來,一道急似一道的閃電將山裡照得白晝般亮堂。蘇俞站住腳步,在雨中一動不動地呆愣片刻,恨恨地看了眼天空,一跺腳,轉身往回疾跑而去。
幸好是在大樹底下,那人身上並沒有溼透。蘇俞咬咬牙,使出吃奶的勁將那人拉起,讓他背靠著樹幹立住,在放開他的同時急急轉至他身前,用脊背接住他又要軟倒的身軀,將他的手搭到自己肩上,費力地往就近的可以躲雨的崖壁凹處挪去。
等把他放到地上靠著崖壁坐好,蘇俞已是滿身大汗。她顧不上喘口氣,又衝回雨中,撿了些還未溼透的枯枝,再跑到更遠一些的地方,在草叢間挑挑揀揀地扯了一大把野草,這才轉身跑回崖壁處。
蘇俞將枯枝放到那人身前,架成個小堆,掏出懷中的火折將枯枝點燃。蘇俞拿著根小枝一通搗鼓,火苗很快就旺了起來。
蘇俞扔掉小枝,轉頭看向靠坐在崖壁上的男子,兩手握了又松、鬆了又握,終於落到那人身上,將他的衣襟解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