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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又看見自己站在那裡,周圍模模糊糊的,地面上有壓開的血跡的痕跡,一道一道,是淺褐色的。她細緻地戴上橡膠手套,一層不夠,那就再加一層。她戴得很小心,似乎是怕把那層橡膠薄膜扯破。然後她將手伸入了手術臺上那個人的腹腔。
她很小心,因為這是第二次機會。
她伸手出來,又小心翼翼地脫掉第一層沾滿了血跡的手套。
她只有這次機會了。
她又脫掉了第二層,卻還是來不及,她滿手都是鮮血,而手上還有傷口。
來不及了。
——
阮湘南睜開眼睛,有點失神地望著天花板。卓琰還沒有醒過來,他背對著她,呼吸平穩而寧靜。
她多希望那些分離的悲劇只是夢境。
阮湘南輕手輕腳地下了床,走進洗手間,就跟平常一樣地刷牙洗臉,從口腔中取出的牙刷上的泡沫,卻是粉紅色的,是牙齦出血。
阮湘南呆愣了幾秒鐘,突然狠狠地把牙刷扔進垃圾桶裡。
她的動靜有點大,卓琰迷迷糊糊地走到她的身後,語氣裡還帶點睡意:“你怎麼起得這麼早。”
阮湘南道:“睡不著。”
卓琰看來也是清醒了,終於想起昨晚他們還在冷戰,又擺上了一臉不耐煩的表情:“睡不著就拿牙刷洩憤?”
阮湘南只能苦笑。
她到了醫院,先是被叫到院長辦公室談話,回去之後就看見葉徵坐在她的位置上,還在幫她整理病例。她跟他對視了片刻,又覺得其實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說的:“可能這次真的有點麻煩……”
葉徵靜靜地看著她,聲音還有點啞:“怎麼?”
“牙齦出血,然後……我好像感冒了,有點低熱。”
“也可能是流感,初春本來就是流感的高發季。”
“對,可能是流感。”阮湘南苦笑道,“可是我不能再跟卓琰住在一起了,至少在最後的結果出來之前。”
“你為什麼不告訴他這件事?”
“說了又怎麼樣?最多不過他表示對我不離不棄,可是我真不想要這樣。”
葉徵看著她:“但是你值得他這麼做。”
“我不能這麼自私。”阮湘南故作輕鬆,“麻煩你幫我開張檢查的單子,我等下去做個B超。院方那邊,也給我減輕壓力,一週只要值幾次門診就好,真的很久沒這麼輕鬆過。”
葉徵無言以對,登入系統,輸入自己的工號和密碼,幫她開好了檢查專案。
阮湘南拿了單子去付費做了檢查,B超結果也沒什麼異常,跟她想的一樣,沒有淋巴發炎的症狀,可是感冒卻又來得這麼湊巧,她根本沒有把握。
——
卓琰始終靜不下心來做事。
明明他們還是好好的,為什麼阮湘南的態度忽然急轉而下,對他冷漠起來。他忍不住打斷安雅正在做的口頭報告:“你跟你男朋友會吵架嗎?”
安雅張口結舌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怎、怎麼了?吵架……什麼意思?”
卓琰語氣平靜:“如果你們吵了架,但是又想和好,你希望對方怎麼哄你開心?”
安雅猜測大約他是跟阮小姐吵架了,才會忽然有此一問,便微笑道:“送束花啊,請吃一頓飯,然後真誠地說幾句道歉的話,應該就會和好了吧。主要是要有一方拉得下面子,那另一個人就可以順著臺階下了。”
“是嗎?”卓琰道,“那麻煩你等下幫我去花店訂花。好了,你可以繼續說工作上的事了。”
安雅只敢在心裡吐槽他,明明是他打斷她正激昂的口頭報告啊,現在哪裡還找得回剛才那種感覺。
下午時分,卓琰早退了一個多小時,去了醫院。
他認得阮湘南的辦公室,就沒有提前告訴她。
門口幾個護士正湊在一起聊天,聊得太投入了根本沒有聽見他的腳步聲:“……又是緊急手術,根本來不及做術前常規四項,問家屬也都說沒有什麼,沒有乙肝沒有梅…毒,什麼都沒有,可是最後卻是HIV陽性。”
“就是作孽哦,葉醫生還以為對方家屬真的不知道,想著怎麼去解釋,就怕他們接受不了艾滋病這種說法。結果人家說,早就知道了。”
“你說為什麼不早說……說了也不會不做手術,醫生可以提早做準備,至少可以做個防護措施吧,結果現在也不知道情況怎麼樣……”
卓琰走到近處,她們之中終於有人反應過來,待看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