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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願嫁給我,不看看你的朝鳳嫁衣麼?”
朝鳳嫁衣……
那一刻,碧城不確定自己是否是著了魔。不過是低喃的一句話,她鬼使神差地忘卻了身上的疼痛,吃力地試著睜開了一條眼縫兒:
陽光下,西昭宮闈亭臺樓宇朱顏未改,謝則容的臉藏在陽光的陰影裡,只有被風吹散的長髮舒緩地坲過她的指尖,如墨的,柔滑的,像是最上絲錦——就在不遠處,一行宮婢捧著一抹豔麗的紅嫁衣遙遙站立。風吹過,嫁衣上的薄紗洋洋灑灑飄蕩開來,連同宮婢們波浪一樣的裙襬還有烏黑的髮絲連線成了一片旖旎的海。
那是她此生見過的最瑰麗的景緻。
是謝則容給與的,最美的時節裡,最殘忍的風景。
*
溫暖的陽光落在床褥之上的時候,碧城才剛剛從噩夢中甦醒過來,空氣中流淌著的淡淡香氣讓她愣了好一會兒,良久,她才顫抖著伸出手來摸了摸自己的眼睛,用力揉了揉——
……是晚上嗎?還是……
“牢獄的滋味兒可還好,碧城姐姐?”忽然,一個柔和揶揄的女音響了起來。
洛薇?
碧城的手一僵,悄無聲息地把手縮了回去:“……你來做什麼?”
那聲音柔婉道:“不做什麼,一年未見,分外想念,聽聞公主姐姐婚期將近,妹妹特來道賀大喜。”
“多謝。”
碧城沉默片刻,摸索著找到了被褥想要把身體藏得更深,卻不想被一股力道用力一掀——一股冷風頓時席捲了她。
那聲音越發溫婉如水,她說:“公主客氣了——哎呀,怎麼那麼多傷?看來這一年來謝大哥對公主倒真是照顧有加呢,當真讓人羨慕。”
碧城冷道:“請你離開。”
洛薇卻輕輕淺淺地笑出聲來,清脆的笑聲和著窗外活潑的雨聲清亮無比。她說:“碧城姐姐的朝鳳嫁衣好美。姐姐向來愛美,穿著這一身上路一定會是黃泉路上最好看的。”
一番話說得柔和無比,卻透著針扎一樣的惡毒。
碧城渾身一怔,扯過被褥把自己的身子深深地埋了進去。
洛薇,她第一次見到她是在兩年前,謝則容大勝歸朝的時候。那時候,她哆哆嗦嗦縮在謝則容的馬上,小小的,弱弱的,蒼白的臉色像一朵開在冷風裡的小白花。她一見先帝便哭著從馬上摔了下來,哆哆嗦嗦喊“陛下替民女父帥報仇”,還沒有站穩就翩然倒在了朝堂之上,破敗的白衣上點點鮮血在議事殿上盛開成了一抹楊柳之姿,抬起頭來是滿目的梨花帶雨淚。
她是真正著了魔,才當她是個可憐苦楚的弱智女流,是謝則容的義妹,才會傾盡物力憐之、愛之……多麼可笑?
“你滾。”
洛薇的呼吸聲驟然加重,隨之響起的是急促的腳步聲——片刻之後,腳步聲停下,她陡然冷笑聲在門口響起:“你還真當自己是公主碧城?你現在不過是一個百無一用的廢物。等謝大哥繼任皇位,你猜,你會在哪一口井裡?”
廢物。
碧城縮在床榻之上細細咀嚼著這兩字,吃力地閉上了眼睛:謝則容留著她一條性命不過是要讓文武百官舉國天下看到碧城公主嫁給他,好讓他名正言順繼承這西昭天下。
可是他那麼想要的東西,她偏不想給了。
*
洛薇究竟是何時離開的,碧城並不是十分地明晰。她悠閒閒做了個美夢。
夢裡,她不知道吃了什麼藥,縮回了許多年前胖乎乎圓滾滾的模樣。那一年宮中元宵燈會,她扛了一盞碩大無比的宮燈想要把它掛到宮裡最高的祭祀塔上去裝月亮。祭祀臺沒有樓梯,她賊兮兮想要朝上爬,一步接一步,才到一半就沒了力氣腳下一滑——就要落地之際,一個溫良的懷抱接住了她。她在黑夜中驚惶地瞪大了眼睛,亂抓的手卻只拽到滑溜溜一片髮絲。再然後,她飛了起來,在那人的懷抱裡直接輕盈地往塔尖靠近——
那是她第一次遇見謝則容。
當她終於能夠站在祭祀塔頂,她卻哆嗦成了個篩子。那人卻衣袂如雲,回頭低低笑了一聲,聲音比最軟的雲霞還要輕。他道:“太重,險些跌下去。”
那時候,月亮和宮燈,星星和晚風,三千青絲,一片沉香,衣袂翻飛的聲響合著寂靜的蟬鳴,像是一座枯城開了一池花。
後來呢?
碧城在昏沉中醒來的時候,在床上發了會兒呆。房間裡安靜一片,她靜靜聽了一會兒,輕輕摸索著解開了身上的衣裳,伸手進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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