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緊退了出來,在縣衙外躊躇一番,忽地看見翻倒的石獅子嘴裡銜著她給金蟾宮綁頭髮的布條,布條上歪歪扭扭,用血寫著“白骨精”三字,心裡一喜,白骨精出自《西遊記》,瞽目老人定是領著金蟾宮從西門出去了,趕緊拿了布條向西門跑去。
瓜州城裡亂成一片,早先被官兵驅趕的百姓,此時拿著棍棒任意毆打落單了的官兵;眾人都向東門湧去,西門邊只有無精打采、奄奄一息的幾個人。
城內爆炸聲頻頻,西門邊守門的官差早已經嚇破了膽子逃命去了,金折桂出城門的時候已經天黑了,兩條腿又脹又痛,再也邁不開步子,近乎絕望一般癱倒在城門邊,只聽兩個人在城門樓上說話:“蒙武、牛六兩個說有法子從花鬼頭手上弄來《推背圖》,也不知道他們兩個得手了沒有。”
“蠢貨!糧倉那邊爆炸了,他們兩個肯定死在裡頭了!都是你們磨磨唧唧,說什麼怕惹急了那老東西,怕他將《推背圖》毀了!據我說,沒有不怕死的人,抓住了狠狠地打!看那老不死的不交出來。”
金折桂心漏跳了一下,瞽目老人竟是自身難保?
城樓上忽地有第三個人說了一句“老頭手上有《推背圖》的訊息已經散了出去,他跑不了!公子叫人都去渡口看著。”
金折桂不敢動彈,登時明白那綁架她的兩個“官兵”不是寧王的人,不然怎又冒出一個公子。癱坐了許久,夏風吹來,身上黏膩得難受,眼睛四處看了看,還是看不見瞽目老人,再一摸身上,不知什麼時候她身上早有了許多細小的傷口,不由地著了慌。
“小姑娘,這邊來。”一個穿著乾淨葛布衣裳的五十歲上下男人走來。
金折桂向後縮了縮,今時今日,身上還能幹乾淨淨的人實在信不得。
“是花爺爺叫我來接你的。”那男人手裡拿出一另一段布條。
金折桂接過布條,看上面又寫著“三打”三子字,心裡信了,就一拐一瘸地跟那男人走,路邊瞅見一個女人哀哀地嚎叫腿斷了,看她一張臉被亂髮、灰塵蓋住,身上血跡斑斑,十分悽慘模樣,辨認出是鍾姨娘,狠心轉身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推背圖
月光慘淡地照耀九州,空氣裡滿是烤糊的稻米香氣還有似有若無的血腥味。
“姐姐。”金蟾宮遠遠地看見金折桂,忘了金折桂的囑咐,邁著短腿跑來摟住她的腰。
金折桂上下將金蟾宮摸了一摸,看他平安無恙,籲出一口氣,一口氣洩出來,只覺得右腿上疼痛難忍。
“老天爺慈悲降下幾十道天雷下來,震得袁珏龍屁滾尿流!瓜州渡口叫個姓曾的少年領著人搶下來了。花爺爺要不要趕緊從那渡口坐船回京?”葛布衣裳的男子說,看金折桂依舊提防地看他,從懷裡掏出一塊乾乾的餅遞給金折桂,“我姓範,單名一個康字。”
金折桂接過餅,忙拱手道:“失敬失敬,竟然是無著觀裡的範神仙,一時眼拙沒認出來。”她五歲那年跟著金家人去無著觀打醮,見過範康,範康原本穿著道袍也沒什麼仙風道骨的氣質,此時換上葛布衣裳,越發看不出是個出家人。肚子裡餓得受不了,趕緊將餅胡亂塞在嘴裡。
瞽目老人腰上依舊掛著羯鼓,蒼老的臉頰鼓動兩下,“不妥不妥,那曾姓少年未必當真姓曾。寧王造反,英王、秦王按兵不動……,這實在不合情理。範康,你原是鏢師出身,武藝了得,快些去告訴金將軍、金閣老,就說金府少爺、小姐在我花鬼頭身邊,我花鬼頭定會保得他們平安無事。”
金折桂摟住金蟾宮,眼皮腫脹得將視野硬生生佔去了一半,眼珠子滴溜溜地看向範康。
瞽目老人趕緊低聲對金折桂說:“小姑娘放心,範大俠是俠中大義之人,絕對信得過。你祖父金閣老,當初就曾得他搭救過。先前我跟你弟弟身陷縣衙,袁將軍他們都跑了,老朽眼瞎看不清路,幸虧有範大俠相救才逃脫。”
金折桂強撐著笑了笑,摟著金破禪拖著腳步走了兩步。
範康若不曾聽瞽目老人說破金家姐弟的身份,決計不會去想著兩個狼狽之人會是金家的金枝玉葉。這一路上見多了危難之中依舊不忘擺上千金貴胄譜子的人,看膩了那些蒙著塵埃依舊不改秀麗面容連累身邊父母兄弟的小姐,此時看見這兩個這樣識時務,竟是這樣能放下身段、喬裝打扮的,不由地心生好奇,看金折桂步履艱難,便說:“我出家前常年走鏢,這些個跌打骨傷的病症我都會治。小姑娘去樹下坐坐,叫我替你捋一捋腿。”
金折桂感激道:“多謝範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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