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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裡登上返回醫院的吉普車。
一路無話,也沒有再遇到那些讓人憤慨的場面。歡馨坐在車上,面無表情地看著車外飛馳而過的殘破街景,腦子裡一片空白。她忽然覺得好累,忽然很想再回到自己的原來的世界,也許只有經歷過戰爭的人才能體會到和平的珍貴。
195送你一程
剛踏進醫院的門口;冬妮婭就像一陣風似的跑了出來。她一把抓住歡馨的胳膊;焦急地問道:“歡馨,你怎麼不聲不響就跑出去了,你知不知道這樣有多危險嗎?”
歡馨抬起眼;看著冬妮婭眼裡流露出真誠的關懷,不由感到一股暖意流過心田。
她蒼白著臉露出一個疲憊的笑容說道:“冬妮婭,讓你擔心了,真對不起!現在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可以嗎?”說完,歡馨不等冬妮婭答話就轉身朝病房走去。
冬妮婭還想說些什麼;卻被身後的丈夫一把拉住。瓦列裡朝著歡馨的背影搖搖頭;又努了努嘴;示意自己的妻子不要再追問。
歡馨自顧自走在通向病房的走廊上;身邊不斷有表情嚴峻的醫生和護士匆匆走過,而她卻像遊離在這些人之外一般,茫然地走著,腦子裡想著似乎有很多事情還沒做,但又如一團亂麻般找不到頭緒。
她不知道蘇聯人會怎樣處置陣亡者的遺體,她也不能陪曼菲斯德最後一程,甚至不可以正大光明地哭一場,歡馨感覺自己就快撐到極限了,無邊的疲倦和辛酸湧上心頭,讓她的喉嚨口堵得發慌!於是,歡馨加快了前行的步伐,現在她只想找一個安靜的地方好還哭一場。
轉過一個彎,迎面正碰上一名醫生和護士從牆角的一張移動病床前離開,那上面躺著一個傷員。只聽那醫生對身旁的護士說:“這人沒救了,停止一切用藥!”
“那不是讓他等死嗎?”年輕的護士睜大驚訝的眼睛,尖聲問道。
只聽那醫生嘆了口氣說道:“脊柱被壓斷,神經受損,別說我們沒那個技術,就算救回來也是全身癱瘓,最後還是會因器官衰竭而死!與其這樣,不如讓他早點解脫吧!”
這回那個小護士沒有再提出異議,她麻利地拔掉了輸液器,但手在傷員鼻子上的氧氣管前停了停,最後還是沒能忍心拔掉它。
等兩人走遠,歡馨才從牆角轉了出來,只見那張病床孤零零地佔據著角落裡的一個位置,上面的人蓋著被單;一動不動;上半身卻露出身上黑色的黨衛軍制服。
歡馨不由心裡一驚;疾步上前細看;這才發現那人竟是費利克斯。只見他緊閉雙眼,臉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因為乾裂起了一層白皮,制服上斑斑點點全是暗紅的血跡。
“費利克斯!費利克斯!”歡馨含著淚水輕輕地呼喚著,心裡的痛一陣緊似一陣。
費利克斯聽到動靜,緩緩睜開了眼睛。因為脊椎神經嚴重受損,現在他除了眼珠,全身上下什麼知覺也沒有了。
先前,費利克斯所在的戰地醫院在戰鬥中被炸燬,他為了掩護同伴而被落下來的房梁砸中,雖沒有當場死亡,但眼下的情形卻比死還要悲慘百倍。
“費利克斯,你感覺怎麼樣?”歡馨附下/身問道,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鬆自然。
費利克斯吃力地轉動著眼珠,蠕動著嘴唇吐出了幾個音節。
歡馨沒有聽清,他將耳朵貼在費利克斯的嘴唇上,追問道:“你需要什麼?我沒聽清!”
“幫……幫我!幫我!”這幾個詞彷彿用盡力費利克斯所有的力氣,讓他的胸口劇烈地起伏起來。
歡馨顯然沒有明白他男人的意思,只能疑惑地看著他沒有說話。
費利克斯閉起眼歇了歇,然後聚起所有的力氣斷斷續續地說道:“我們……都是醫……醫生,我明白自己的傷……傷勢,所以不想……這樣……毫無尊嚴地死……去,請你……幫我!”
總算聽懂了費利克斯的話語,歡馨呆呆地看著病床上虛弱的男人,心在瞬間被一柄巨大的鐵錘砸得四分五裂。
她捂著嘴失聲痛哭,連聲音都在顫抖:“不……費利克斯……你知道我不能……”
剛才說話讓費利克斯更加虛弱不堪,他已經說不出話來,只能用目光注視著歡馨,眼裡除了信任還有深深的祈求。
終於,歡馨緩緩地點了一下頭,用她自己都無法相信的平靜語氣說道:“費利克斯,我答應你!”……
深夜十二點,這是醫院裡最為寧靜的時刻。歡馨悄悄溜出了病房朝費利克斯病床所在地而去。但邁出的步子越來越沉重,她緊緊握著口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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