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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凌亂不堪之際,她得償所願地瘋了。
……
在一聲聲的“阿蘿”之中,天空變成煙青色,無數的雪片紛紛揚揚飄下來,溫柔地拂過臉龐,很冰,很涼。有些調皮的,宛如鳥兒羽翼,輕輕落在眼睛上,化作一汪柔柔的水,化成永不會流下的淚。簌簌眨了一眨眼,漫天飛舞的雪花霎時沒了蹤影,只剩下孤獨頹敗的煙青色。
透過支開的南窗,能夠望見一線天際,遙遙遠遠觸控不著,卻是滄海桑田裡唯一不會變的東西。
阿秀怔怔看著,又疲倦地闔上了眼。有些東西沒變,有些東西卻變了。
“阿秀”,有人低低喚了一聲,將她從那個殘酷冬夜的記憶中拉了回來。
阿秀轉過頭,微微睜開眼,正好看到一張俊俏臉龐,無論是在夢境,還是現實,她都再熟悉不過。那雙漂亮的桃花眼因為擔憂蒙上一層氤氳的水汽,一如那一年掩映在深秋薄霧下的清澈雙眸,美得令她不敢忘。
“紀修?”她靜靜看著他,只當自己還身在夢境中。她拽著他的衣袖,怎麼都不肯再撒手。
那人蹙著眉,抿著唇,似乎並不高興。墨髮妥帖地盤在頂上成髻,髮間插著一支碧綠打眼的竹簪子,風骨倨傲,清峻無比。
墨髮?
認清這個現實時,阿秀終於震驚了。過了好半晌,她艱難改口道:“顧大人?”
當兩張臉重疊在一起時,阿秀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慶幸有輪迴的存在!她將他忘了三百多年,但至少他又活著了!
阿秀欣喜不已,她蹭的坐起來,一下子擁住坐在床榻的那個人。她撞進了他的懷裡,聽著他的心跳,勝過所有的千言萬語。
這一世又一世,她不曾經歷生死輪迴,她獨自遊蕩在這蒼渺世間,擁有了那麼多那麼長的回憶,可偏偏忘了這一段——她本以為永不會忘的東西。這些沉痛過往,在那一個雪夜被她永遠封存掩埋。
而之所以封存,竟然是因為她背叛了自己千百年來為之奮鬥的信仰!
天道輪迴,報應不爽,因為短短几個月的相處,因為一條為她自盡的人命,她就背叛了阿牛,她就喜歡上了別人,所以才會害的紀修落得這樣一個結局?
那現在,是不是也會一樣?
阿秀不敢再想。
這樣一來,她便鬆了手,只呆呆望著他。
顧懷豐察覺到她一連串的不對勁,連忙問道:“阿秀,你可有哪兒不適?”方才進屋的時候,看見那個和尚對著阿秀施法,周圍還擺著一圈慘兮兮的白燭,他可是差點嚇得魂都沒了。
聽著這個聲音,再與記憶中的那個對比,阿秀便又有了些不切實際的期盼,“大人,你能不能喚我一聲阿蘿?”
顧懷豐雖然不解,卻是照做了。他明白這兩個字於阿秀而言,必然代表著她的另一段過往,就和那個紀修一樣。方才她看著他口中喚著紀修的那個眼神痴迷極了……被當做某人的替身,而且還是兩次,顧懷豐心裡酸酸的,實在挫敗的很。
阿秀卻沒在意這些,她認真地“嗯”了一聲,又央道:“大人,能不能再喚一次?”
她的樣子可憐無辜極了,懷豐心裡雖不大情願,但到底抵不住她熱切期盼的眼神,只好硬著頭皮再喚道:“阿蘿。”
阿秀無聲笑了。她彷彿回到那一年的深秋,紀修總是笑眯眯地招手喚她“阿蘿”。
“能不能再這樣喚我一回?”
顧懷豐忍著不痛快,又喊了一次。誰知道阿秀得寸進尺央個不停,他的面色便有些不虞和難堪了。看著眼前這人耷拉下眉頭,阿秀逗他道:“大人,你笑一下嘛。”
顧懷豐勉強笑了一下,卻是比哭還難看。阿秀還要開口說話,他終於忍不住憤憤道:“阿秀,你可是將我當成了什麼人?”
阿秀一時愣住,也不知是該搖頭還是點頭。她怔怔想了想,正色回道:“晚山,我從來沒有將你當做什麼人,不過現在,我很慶幸還能夠再遇見你。我實在是欣喜過了頭,對不住,讓你難受了。”
這句話無疑在懷豐心裡激起千層浪,他悸動難耐,卻又不敢相信這樣的甜言蜜語會從她口中說出。再一想到之前阿秀在山尖那麼決絕的態度,他不禁疑道:“阿秀,你到底怎麼了,可是那個和尚對你施了什麼迷心術?”
這人真是呆!
阿秀淺淺一笑,不答反問道:“你怎麼來了?”直到現在,她才驚覺顧懷豐怎麼會出現在這兒,而且明英和那個口口聲聲要她命的和尚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