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抽屜,嵌的是黃銅環紐。
樁臺下方又是三層抽屜,裡面不但可以裝胭脂水粉、插戴頭面,還是儲存零食秘密的所在。
那一層一層的抽屜,那抽屜裡一格又一格的區分,對於孩子們可是不小的誘惑。
至少在釋然心裡,抽屜裡裝著的是神秘與希望,是平淡清苦的生活所欠缺的活潑激烈。
這個純女性用品的東西,在陶氏出閣後,就成了名副其實的擺設了。
妝臺擦得很乾淨,不知道擦拭的人是什麼心態。也許,在外公和舅舅們心裡,陶氏一直不曾離開,仍舊佔據著他們的心、佔據著這個家。
桌子下是一張杌子,方方正正可以盤腿坐在上面。從釋然記事起,這張杌子就一直襬在這個位置。與其說是好招待街坊訪客,不如說是方便孩子們爬炕用的。
牆邊立著一隻四腳衣櫃,櫃子頂上有一口大木箱,用以盛放四季衣裳和被褥。
除此之外,屋裡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四壁空空。
草坯牆上抹了一層白石灰,一來是好看,二來也是為了防蟲避邪。
陶老太爺這裡是這樣的,三房也是這麼整的。刷石灰要花錢,但是為了避免孩子們被蠍子蟲豸荼毒,這個錢花的還是很有必要。
環視了一圈,釋然就退了出來,踅到了西間。
這是兩個舅舅的房間。以前,這間屋子裡住的是爺兒三,陶氏出嫁後,東間就騰給了老太爺。
說起來,陶家的日子還真是拮据。也難怪家大業大的楊家瞧不上這門親戚。
西間的佈置也跟東間差不多。只是土炕更寬大些。牆上的燈窩薰得漆黑,還有個更大的燈窩,擺放的卻是幾本書。
都是釋然翻過的。
對面牆上倒是掛著個好東西。
釋然兩腳互助,蹬掉了鞋子,麻利地爬上杌子上了炕,抬手就把那架烏楊二胡給取了下來。
她有些緊張,還有些歡喜。
這是大舅鍾愛的東西,平時都不怎麼捨得用。可是,一旦拉動起來,那聲音簡直如同仙樂,叫人如痴如狂像是要飛起來似的。
釋然覬覦這把二胡有很長一段時間了。只是不敢動。
大舅最喜歡的東西,萬一弄壞了,他一定會很傷心。
她想起了楊家,不比不知道,一比嚇一跳。楊家果然有錢。女孩兒們過著神仙一樣的生活。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花團錦簇,用的是金銀珠玉,乘的是寶馬香車。
日常耍的也是那麼高雅講究:釋媛、釋賢都有琴,一把琴的價值能抵幾個奴婢;有價值不菲的文房可供塗塗畫畫;有五顏六色的絲線可以繡,更有各種各樣的綾羅綢緞可以裁剪擺佈。
不像釋懷,用線用得小心翼翼。沒辦法,繡線都是要花錢的;不像釋容,明明愛新衣新裙,卻總是捨不得穿太狠;不像她釋然,渴望一套屬於自己的文具都不可能。
就好像男孩子們讀書,楊家就有錢請私塾、送學校,還有書童伴讀。似乎從來就沒有為錢操心過。
一點不像三房,更不像陶家,一文錢恨不能掰成兩半來花。成天光去算計肚子了,哪還有閒情逸致來吹拉彈唱。
“咿——”
二胡發出細細長長的嘆息。
釋然嚇了一跳,立馬面紅心跳起來。
大舅的咳嗽聲就在門邊。
釋然惶惶抬頭,沒有看到責備,只看到了鼓勵和驚奇。
“慢慢地,別太用力,拉斷了弦。”
大舅的目光在她的手上凝注了片刻,然後,緩緩挪到她的臉上。
釋然越發感到心虛。
“就是那樣……對,琴桿不要太往前……弓不要翹……按弦的手,可以再往前一點點……上臂放鬆……好,就這樣,試試。”
生病的人,聲音自帶著幾分柔軟寬容。
釋然漸漸平定下來,略凝了下神,輕輕拉動琴絃。
幾個慌張的雜音後,琴聲漸漸變得圓潤、婉轉。
釋容貼著大舅,眼中彷彿裝滿了小星星,每顆星星都寫滿了一句話:二姐好厲害,二姐好厲害。
二舅的腦袋也出現在了門邊,瞪大的眼睛注滿了驚詫,幾次要開口都沒敢打斷外甥女的興致。
直到一曲終了,也不知過了多久,耳邊一片寂靜。
釋然便有幾分懵,看著眼前的幾個人,開始懷疑自己的舉動是不是嚇著他們了?
“不好?”她訥訥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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