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部分(第2/4 頁)
走在外側,問她:“請我吃什麼?”
恰好路邊就是一家豆撈店,洛遙都不用想:“這種天氣,最適合圍著熱乎乎的爐子了。”
洛遙先去了洗手間,用涼水撲了撲臉,才有勇氣看看鏡子裡的自己。其實並不狼狽,頭髮還是柔順的束在腦後,有些微的紅血絲,可眉眼間都是沉靜——掩飾的那麼好。
出去的時候,看見李之謹手中拿了醬料碗,正在專心致志的調拌。他將大衣脫了,一件很清爽的白色厚恤,低著頭,露出輪廓分明的側臉,彷彿手上的那個小碗是此刻最重要的事。
一抬頭看見她出來了,才笑著說:“你吃辣的吧?試試我調的,一定超級無敵好吃。”彷彿是個得意的孩子,又放在她面前,“真的很好吃。”
洛遙看著稠稠的醬汁,忽然有些愧疚:“哎,你剛才沒生很大的氣吧?”
李之謹的頭髮倒像是長出了一些,不再短短的像刺蝟。其實這麼短的頭髮才考驗一個男人的長相,因為沒有任何修飾的餘地。可即便面對面的直視,他倒還是能經得起考驗的,總算是賞心悅目。
他並沒有不悅,唇角的笑很孩子氣:“本來也還好。可是那個小姑娘……真的太……”他琢磨了一下,“熱情了。”
白洛遙發誓,她真的在他臉上找出了一絲苦惱,於是忍著笑:“也還好吧?她最多也就找你說了幾句話啊,你也不用這麼大義凜然。”
瞧瞧李之謹的樣子,大約真的想要把筷子敲在她頭上了:“你知不知道那張票就是在我旁邊?”
她終於還是忍不住了:“貴賓票?”
他抬起頭來,眼神柔和:“差不多,有我的專業講解。”
她最初見到他,幾乎全是自己在說話,而李之謹優雅的像是一個貴公子,風度翩翩;再見,他就像是個大孩子一樣,充滿叫人意外的活力。此刻卻莫名的有些尷尬,彷彿一下子陌生起來,只能呵呵笑了一聲,低頭吃西蘭花。
最後才記得問一句:“你們演什麼啊?”
又是一個叫她意外的答案:
崑曲。
一個圓菇落在了醬料碗裡,真是不湊巧,濺起的醬料滴在了他白色恤上。洛遙看了一眼,深褐色,手指一動,似乎想替他拂去,握著紙巾的手蒼白而用力。李之謹的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又抬起去看她的唇,隨即微微低頭,似乎若有所思。
洛遙強忍著不去看,只是把紙巾遞給他,慢慢問他:“崑曲?”
“是啊,《爛柯山》,聽說過沒有?”
她記得一些情節,以前在書上看到的。
朱買臣和妻子崔氏相守二十年。最後一年崔氏不甘貧賤,棄他而去,終於沒等到丈夫功成名就的那一刻。她去跪求丈夫的原諒,可不過是痴夢一場。崔氏受盡羞辱,投河自沉。
《長生殿》和《牡丹亭》,奼紫嫣紅和悄語低言,都那麼美……為什麼偏偏選了這一部?
李之謹的眼神都深邃起來,淡淡的笑,最後說:“痴夢和潑水那兩折,你不覺得戲劇衝突特別強烈麼?”
那句話在洛遙的腦海裡沉浮半晌了:馬前潑水,覆水難收。
是不是所有的人,都難免會被這樣的殘缺所吸引?的
後來還說了什麼,洛遙差不多也忘記了,只知道自己吃得太多太撐,連醬料都換了兩碗。而他調得是真的好吃,恰到好處的辣味,再平凡的菜色蘸了都會出彩。
李之謹不無得意:“你不知道麼?我家當年就是做香料起家的啊!這是祖傳本能。”
最後出門的時候不懼寒風,他開車送她回去,最後在小區門口,把傘遞給她,鄭重的關照:“明晚我來接你。”
洛遙點點頭:“一定會去捧場的啦。”
李之謹果然給了洛遙貴賓級的待遇。她在後臺見到飾演崔氏的女孩子,高挑纖細,正細細的往眉梢抹上妝彩,而化妝師正在替她戴上頭飾。
她從鏡中的看見一股淺淺流動的內在韻美,這麼年輕,卻又在汩汩的活動,一時間聯想起了很多東西。很多在這近半個多世紀被人們拋棄的東西,終於還是慢慢的被記起來了。而只要記得就好,再細微的薪火,總會讓人看見希望。
那麼,或許走到盡頭的時候,因為融進了先人血脈的文明,這個世界不至於是一片機械和財富的荒蕪。儘管從來不能清晰的看見它們,因為它們和青銅器、瓷器甚至建築都不一樣,甚至載體脆弱到只是泛黃的詞譜。可它們活生生的在唱,在跳,只有那麼一瞬間的美妙,卻從來不會遜色於任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