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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漸漸遠去,劍影為雷,天地為幕,昨日重臨眼前。
一幕幕,一點點,在緩慢而又清晰的轉換著。
抬首遠眺,前方烽火臺上,火光印在那人臉上,冥冥之中,四目相望,竟有那麼一刻,意識回到了孤兒院裡。小個子的男孩站在陽光下,光影斑駁,神情不清,他抬起手伸過來,笑得燦爛:“妹妹以後便跟著我吧。”
妹妹以後便跟著我吧。
簫昇,我一直都在等著你來找我,可是,你又在哪裡呢?
這戰場橫屍遍野,哪一個是你,哪一個都不是你。
你在何處,為何還不來尋我呢?
劍刃再冷再厲,可有我的心冷,一日一日沉寂著,幾乎快要連心動的感覺都要失去了。
戰場橫掃千軍,無人能當,敵軍將領見狀,鳴金收兵,惟恐損失慘重。
待簫昇下了烽火臺趕到戰場時,穆楠依舊執著劍,劍光幽冷,柄端一層一層的血順著手指滑過劍身,一滴一滴的滴在黃土裡,很快的溼成一灘暗沉的血漬。
朝陽如血,在她的身後,是用斷臂殘體堆積而成的屍山,白袍染成血袍,滿身血漬,宛若修羅惡煞。
簫昇不知道自己當時的心境是如何,他不是沒有見過如此血腥而震撼的場面,但是當主角換成自己以為了解的人時,卻還是不相信的。
他沒有料到,穆楠能夠如此平靜的近乎是冷漠的一劍一劍刺穿敵軍的咽喉,任由著血液噴射翻湧而出。
待走到跟前,仰首看著穆楠時,預備吐出的話,卻被她突然栽倒而下的身體所打斷。
簫昇近乎是擁抱著的接住了穆楠倒下的身體,兩臂圈住的人極輕,仿若一個彎身就可以抱起來一樣。手指觸碰到她肩上的血漬,溼滑黏膩,而又冰涼異常。
懷裡的人不是沒有感覺,她在微微的發抖,嘴唇緊緊的抿著,面具下的那雙眼迷茫而驚疑,開闔著吐出簫昇的名字。
“簫昇……”一聲一聲的呢喃著,似乎只有叫著這個名字,所有的不安,所有的難過都可以消除一樣。
簫昇渾身巨震,卻終究與那日穆楠母親過世那樣,任由著她依靠在,任由著她懷念著,任由她藉此慰藉著,心裡再嫉妒,被認錯時再厭惡,也隱忍不發。
那日,穆楠昏睡了整整一日。
連帶著昏睡的,還有那個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副將孟澤。
孟澤掙扎著換去了穆楠一身的血衣後,便昏倒在穆楠的床邊。
沒有人知道他們去敵營打探到什麼訊息。
因為跟著他們一起回來的小縱隊在反轉戰場時皆陣亡,獨獨剩下她們兩個。
北蠻軍隊,那一日出奇的沉默,只將軍隊駐紮在離營帳三十里開外的地方,不動分毫,相互揣測著默不出兵。
風水輪流轉,這一次換做簫昇來照料著穆楠。
他默默的守在穆楠的床榻前,床榻上的人極度不安,從頭到尾都是蹙著眉的。
起初簫昇以為她是難受,到最後才發現那根本是陷入了夢魘。
他想起孟澤昏睡之前說的:“我家公子是脫力了,休息休息便好了。”
什麼樣的戰鬥,會奮戰到脫力,他心裡還是清楚的。
他其實不太明白,穆楠是憑藉著什麼樣的額信念去戰鬥著,但那肯定不是為了大晞的臣民,更不是為了他。只是事情到達這個地步時,沒有人會去追究他們的少將軍的目的,戰況到了如今的地步,這樣的結局令人歡喜都來不及,又怎麼可能會去探討呢?
只是簫昇還是會在看到穆楠沉睡不安的睡顏時,那些疑問如同春日裡的種子一樣,在心裡悄然的發芽。
你究竟,是為何?
類似這樣的疑問不知一遍在心裡問著,他大概知道模糊的緣由,只是始終不曾說出口罷了。
那個叫著簫昇,抑或是嘯聲的人,究竟是誰?
除了穆楠自己,恐怕誰都不清楚吧。
就連一直在穆楠身邊的孟澤,或許也是不知情的。
簫昇想到,穆楠每每叫著這個名字在自己面前失態時,那個叫做孟澤的少年的目光便是陰冷犀利的,仿若穆楠叫的是自己一樣。
傍晚日頭西沉,穆楠醒了。
她醒來時,簫昇正趴在他的床榻邊上休息。
營帳的簾子被掀開一道縫,夕陽的輝光投射進來,橘黃色的光芒照在簫昇的臉色,平白的增添出幾分柔和。微卷的睫毛透出一道澹澹的陰影,如此溫暖,如此和諧,一剎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