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曉汶搖搖頭。
“即便對正室,張姨娘也不過面上應個虛禮而已,私底下不知怎樣掐尖跟算計呢,讓她容下你——你又有幾分把握?”
“可是老爺……”
不等她說完,雪蘭便笑著截住了,“你可曾想過,王氏過世後父親為何一直未續絃?”
見曉汶一副懵懂的樣兒,未免有些失望,卻還是耐著性子啟發道:“莫說我不提醒你,張姨娘本就是個有手段的,傍身的二少爺又是嚴府唯一的子嗣,父親必是在考慮將張姨娘扶正的事,她若是成功上位,你以為自己還會有出頭之日麼?”
曉汶怔住了,張姨娘治家倒也罷了,莫說跟原配夫人比,就是連王氏也不及萬一,但若論籠絡老爺的心思及手段眼下卻是無人能及。
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亦只在頃刻間,自己可是什麼依仗都沒有,老爺也只是個把情分掛在嘴皮子邊上的,除卻略識得幾個字外,又拿什麼跟張姨娘鬥?
便是相貌,兩人亦只半斤八兩,誰也越不過誰,自己不過就年輕些,若說放棄這觸手可及的富貴又如何能甘心,且不說家中還有多病的老孃及未成年的弟妹呢。
想到這兒更愈發的不甘與不平,眼中便交織了難禁的自怨自艾,及卑微的乞求與期盼,令她看起來格外嬌弱,格外的令人憐惜不已。
雪蘭未免有些好笑,這種招數若是對著男人倒也算得上屢試屢爽,可眼下豈非用錯了地方?
再說自己亦非任人慾求欲取之人,更何況這也不是求人該有的態度啊,遂笑得濃淡適宜,“既然你對父親存了幾分真心,我自然不會反對,靜候你的佳音便是。”
曉汶不解,蹙了眉頭,終是不甘地問道:“小姐若是助我當上了通房,老爺與太夫人的事,又有哪一樁瞞得了您?”
雪蘭嗤的一笑,“老爺與太夫人的事,與我又有多大的干係?索性叫你知曉,我這次回府不過應景而已,便是日後嫁人也輪不到嚴府置啄。”抬手扶了扶頭上的點翠鳳釵。
曉汶一愣,心頭更慌了,本來想著把老爺的事做好了便能當個通房,誰知小姐是個極聰明的,愣是叫自己在驚懼之下道出了原委,卻弄了個兩面不討好,搬起石頭反倒砸了自己的腳,這以後可要怎麼活啊?膝蓋一軟,情不自禁跪了下來,“求小姐饒命。”
雪蘭語氣冷得不帶一絲溫度,“憑你,也敢做牆頭草,竟不看配與不配?”
“小姐恕罪,奴婢再也不敢了。”
“記著你今日說過的話,否則不單我饒不了你,便只怕父親更容不下你。”
“多謝小姐,奴婢謹記小姐教誨。”
“起來吧。”雪蘭神情淡淡的,如同梅枝間疏朗而瀉的月華。
曉汶呆了一呆,方爬了起來,臉上含了一抹敬畏。
“盡好自己的本分,”雪蘭的目光拂過她的臉,帶著月華般的清冷與明瞭,“兩邊都想討好,便是兩邊都得罪了,如何還能博個好前程?”
“奴婢愚鈍,更兼行事不當,自知罪孽深重,不料還能得小姐如此點撥,今後必不敢有負小姐。”
唯恐雪蘭不信,忙指天為誓,“皇天在上,奴婢曉汶這一生僅聽命於嚴大小姐,如違此誓,必遭五雷轟頂。”
“既如此,我且囑咐你一事,”雪蘭伸手接住了一朵落下來的粉瓣梅花,放在鼻下嗅了嗅,嘴角浮起了一縷天真爛漫的笑,“你替我留意著,父親,還有祖母,這兩日有何異動……”
曉汶已緩過勁來,忙鄭重地應了一聲,“諾。”
雪蘭託著手上那朵梅,若有所思,當抬首看到比自己高半頭的曉汶時,笑得意味深長,“本小姐向來說一不二,餘下便只看你的造化了。”
“奴婢明白。”
看著雪蘭手頭的花,忽笑了,“嚴府只兩處有梅,一處是咱們這裡,還一處便是錦繡院了。咱們這裡的梅樹多,可惜只有粉梅、白梅和綠梅,又多是單瓣的;錦繡院雖只一顆,卻是貴為珍品的扣瓣大紅宮粉梅花,連花瓣亦是復瓣甚至重瓣,說來也真是可惜了……”意猶未盡中,似乎暗藏深意。
雪蘭冷冷地看著她,“你也不別繞圈子了,有話直說。”
曉汶不禁低了頭,似在迴避那劍一樣犀利的目光,心頭不由升起了從未有過的敬畏,“說來也怪,王氏自打住進錦繡院,這宮粉梅花就不開了,第二年連枝幹都枯了,後來,老爺讓人把它劈了當柴燒。”
“王氏何時住進錦繡院的?”
“夫人去世後的第三個月,”曉汶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