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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媽一臉羞赧,一面告罪道:“奴婢不慎打翻了小姐的燕窩,還請小姐從輕發落。”
海瀾奇道:“王媽,你素來穩妥,今兒為何會出此紕漏?”
“回小姐,奴婢,奴婢端燕窩來時,途經迴廊,見紅玉在前,便欲從她身側繞過去,不料她突然抬起手來,奴婢閃躲不及,致使托盤連帶瓷盅皆跌落在地,瓷盅更是摔了個粉碎,血燕也潑了一地,也不知紅玉燙傷與否……”
王媽一面說著,一面偷偷覷著海瀾的臉色。“說來皆是奴婢的不是,一來人老了腦子越發的轉不過彎,誤以為能僥倖避過;二來亦未曾出言提醒一二,以致,以致……”
海瀾不置可否,一面漫不經心地以銀吊子舀起一勺血燕送進嘴裡,只用眼角餘光觀察王媽及雪華。
雪華暗暗稱奇,這王媽素日裡笨嘴拙舌的,何曾有這般伶俐之時,不過三言兩語便將事情兜了個底朝天,末了卻是攬責上身,始終不曾說紅玉半點不是。
縱然記恨著紅玉,卻不輕易露在面上;且不想把事鬧大,若非平嬤嬤開口,也不會把事揭出來;揭底之後,又以退為進,只坦陳自己不是……
這份心思倒也縝密,若是有機會此人定是不會與紅玉善罷甘休。而經此一事,想必長姐對紅玉也是失望至極,血燕被撞飛,王媽固然有責,紅玉又豈能脫得了干係?
連前來告罪亦不曾,或許是以為王媽膽小怕事奈何不了自己罷。如此契機,不用豈非可惜?只是,如何才能推波助瀾,徹底去了紅玉那隱患?
正躊躇間,只聽海瀾不緊不慢道:“王媽,今兒就先這樣吧,有什麼也明兒再說。先取些榚點過來。”
王媽如逢大赦一般,鬆了口氣,忙應承了下來,又行了一禮,這才匆匆退了下去。
平嬤嬤早已為雪華泡上茶來,隨伺在側。
雪華慢悠悠品著茶,一面低頭出神。
青花瓷盅裡的血燕已然用完,海瀾看著陷入沉思的雪華,微微一笑,並不開口。
沒一會,王媽便趕了回來,自托盤裡取出核桃糕與雲片糕各一盤放在几上,才舉袖擦了擦汗涔涔的額。
海瀾忽然笑道:“三妹,這些糕點不錯,不如嚐嚐?”
雪華忙應了,匆匆取過一片雲片糕放入嘴中,臉上露出一抹明媚至極的笑容,“嗯,香酥綿軟,甜而不膩,”又拿起茶盅喝了一口,不禁笑道:“就著雲霧茶,品糕點,倒別有一番滋味。既不失香甜,又能享受青山綠水之上雲繚霧繞的雅趣。”
海瀾不覺輕笑道:“三妹這條丁香小舌,不單擅品味,還能鼓搗出這麼有趣又貼切的話來。”
雪華有些難為情地低下了頭,頭上的芙蓉玉釵也不禁輕輕一顫。
海瀾道:“三妹,你甚少戴這支釵……”
“此釵,乃是我母親當年最為鍾愛之物,來海寧之前父親交與我的。”雪華神色有些黯然。
海瀾輕輕拍了拍她的頭,憐惜道:“這支芙蓉玉釵,乍一看尋常不過,實則乃是用上好的冰種翡雕刻而成,周身通透,沒有一絲雜質,極是名貴,你可得收好。”
“多謝長姐提醒,此釵是孃的遺物,華兒定會收好。”言畢,取下釵用一方繡著彩蝶的雲白絲帕包好,放入懷中。
海瀾道:“三妹,隨我出去走走可好?”
雪華點點頭,“好。”
兩人旋即起身,向外走去。
其時平嬤嬤已將餘下的糕點另裝了盤,將青花瓷盅與兩個盤子裝進托盤,遞與了王媽。王媽笑著接過,便告辭了。
姐妹倆一路說說笑笑,奔院牆而去,雪華無意間回頭,見王媽端著托盤走在後頭,不由心頭一動,卻未露聲色。走著走著,一方雲白絲帕忽地從袖中滑了出來,落在青石板旁邊鬆軟的草地上,芙蓉玉釵若隱若現。
王媽彎下身子拾起,正欲上前交與三小姐,忽聽得前面的人似乎提了一句紅玉,身形一僵,臉上微現一絲惱怒,也就在這一瞬,改了主意。
看著王媽離去的背影,一絲篤定的笑爬上雪華的嘴角。
芳華院,“砰砰砰”三下,房門“吱”的一聲開了,露出紅玉一張俏臉,見是王媽,隱隱有些不喜,按捺著性子道:“王媽,有何貴幹?”
王媽陪著笑臉道:“今兒衝撞了紅玉姑娘,心中著實過意不去,特來致歉。”說著將手中托盤放於地上,從袖袋中取出了一支釵,雙手奉上,“還請姑娘不計前嫌。”
紅玉覷了一眼,似有些眼熟,一時也未想起,倒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