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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這門,一路南去,便是仲亨所在的地方。此時,他正心憂著念卿的處境,如同她心憂他的進退。
“夫人,請以安危為重。”子謙驀然開口,深深凝望她,年輕柔和的臉龐透出與他年紀並不相符的鎮定,依稀有幾分仲亨的影子。
這低低一語聽在耳中,令念卿心頭回暖。不錯,總要留得後路,以安危為重。
念卿當機立斷,示意侍從挾四蓮調轉馬車,混在人潮裡趁亂退走。
馬車剛剛轉上回城方向,卻聽後邊一聲吆喝:“哎,站住——”
一個軍官裝束的男人撥開人群,大步朝這馬車而來。
車內念卿變了臉色,甫一動身,已被子謙擋住。他動作比她更快,毫不遲疑將她護在身側。
“別怕!”子謙臂膀用力將她護得嚴嚴實實,蒼白臉龐因緊張而升起血色。
外面柔順語聲適時響起,卻是四蓮。但聽她甜甜怯怯喚一聲:“田長官。”
“跑什麼跑,見著你田大哥也不打聲招呼!大老早的跑這兒來幹什麼?這誰呀,打哪來的?”那軍官語聲粗豪,透著輕薄勁兒,盤問起四蓮身邊的侍從卻是一派凶煞。
侍從戴了舊棉帽,做鄉下人打扮,只是聳肩低頭,做出卑微樣子。
四蓮緘默,身後一道車簾之隔的念卿已屏住氣息,子謙與侍從皆做好動手準備。只要四蓮洩漏口風,這人稍有異動,免不得要硬殺出一條血路。
“我替爹送趟豆腐,這是我家新僱的夥計,跟著去搬貨的。”
第十三記 思惘然·驚變亂(4)
四蓮話聲落地,念卿懸緊的心也落回原處。只聽那軍官又問:“你爹呢?怎麼自己偷懶,盡差遣你個丫頭片子?”
“下雪天,爹腿腳不利索。”
“我就說嘛,家裡沒個男丁不行,哪兒能讓姑娘家幹這些事。”
四蓮緘口不答。
那軍官嘿嘿一笑,側身擠上車板,與她貼肩坐在一處,“走,捎上我一道回城。”
“我,我得先送這趟出去,要不爹會罵的!田大哥,您給行個方便好嗎?”
“這都什麼時候了,還送豆腐!甭管你爹的,聽大哥一句,趕緊回家待著!”
“可是……”
“可是什麼可是,回頭打起仗來有你們哭爹喊孃的!”
“打仗?”
非但四蓮一驚,念卿與子謙屏息藏身車後,也聞言失色。
那軍官哎呀一聲,作勢要扇自己嘴巴,“瞧我這心軟的,遇上你就什麼話都說了!四蓮,這機密大事我都跟你說了,咱這份心,天日可表吧?”
四蓮慌亂避開他欲摸上腰間的手,急急問:“真要打仗嗎?這怎麼說打就打,還不讓人出城,真打起來要咱們往哪兒逃?”
那軍官重重呸了聲,“你以為老子愛打仗嗎?誰他媽樂意送死,誰不愛好吃好喝混著?這鬼世道是你我說打就打,說不打就不打?不怕告訴你,霍仲亨霍帥、佟岑勳佟帥,聽過嗎?響噹噹的大人物!就在今早,霍帥遇刺,人還在醫院不知生死,佟帥的三個混成旅南下,先頭一個營已經奔咱們來了!”
耳朵裡濛濛的似被人塞上了棉花團,聽什麼都不真切……彷彿提到了仲亨,不對,一定不是仲亨,必是聽錯了。念卿緩緩轉過臉,望著近在咫尺的子謙,卻似乎看不清他的臉。眼前驚人相似的眉眼,恍惚是仲亨的樣子,忽遠忽近浮動。
遇刺。
念卿一顫,耳邊各種聲音重又清晰起來,清晰得可怕,一字字都似針刺進身子,在心口濺開血花,銳痛衝出唇間——
嘴卻被掩住,被那瘦削顫抖的手緊緊掩住。
子謙發狠地收緊胳膊,將念卿圈在臂彎不能動彈,冰冷手掌掩住她的嘴。一簾之隔就是那軍官與四蓮,裡面稍有異動便會被發現。
逼仄的馬車,隨車輪顛簸起伏。
那軍官岔開話頭不再提起打仗的事,一路只顧言語戲耍四蓮,頗有垂涎之意。四蓮默不作聲趕車,將那軍官送到南街路口,離夏家已不遠,斜前方即是教會醫院所在。卻聽四蓮哎的一聲,“出了什麼亂子,怎麼醫院被封了?”
“昨夜裡有要緊的犯人從醫院跑了。”
“難怪不讓出城,這要等到幾時才開門呀?”
“真要打起仗來可不好說,要依我看,這仗八成也打不起來。”
“真的嗎?”
“你想啊,霍帥這一受傷,萬一有個好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