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棘遍地。
方輕盈還在梗著脖頸說話,眼睛慢慢有些發紅:“要怪就怪你們皇宮,仗勢欺人,這麼多年,這麼多年……”身後一個悠若梵音的聲音響起:“施主,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一片素白的衣角在那把刀的背後緩緩飄起,又落下。蕭瑟的天地似乎因這一抹素白而變得平靜了些許。花半夏的聲音卻顫抖起來,帶著焦慮:“大師,你……你來幹什麼!”了緣對她急得要跺腳的焦急神情視若無睹,反而晃到花半夏跟前來,如同一根悲壯的柱子,挺直了擋在她倆之間,朗聲道:“冤冤相報何時了,還請施主,莫要害人性命。”
當初在寺廟中不是說好了,不是說好了麼?花半夏被氣得發愣:當時在寺廟裡,說了誰的恩怨誰了結的,為什麼偏要趟這趟渾水!眼見那方輕盈沉默無語,似乎在醞釀風暴,花半夏顧不得什麼,一個箭步躥了過去,站在了緣身旁,急急道:“我跟你走就是!你抓我就好!不要傷害他!”
方輕盈看都沒看她一眼,她的眼中只剩下潔白的光芒,只剩下那張不染塵埃的面孔。好久了。她不是沒輾轉反側過,胡禿根曾經在她洗碗的時候沒頭沒腦地說不要肖想那和尚,那和尚不是一般人能想,更不是一般人能碰的。所以,好久了。方輕盈的眼淚慢慢湧了上來,她都不敢去找,怕打擾了他的清修,怕擾亂自己的心神,沒想到就這麼遇見了,命運是何其的捉弄人!難道真的是緣分嗎!
花半夏緩緩轉過脖子,用她的眼睛發問:不是吧,你真的把她感化了?就幾句話而已啊!
三人的對峙正陷入一種詭異的局面,忽聞身後天地動盪,馬蹄紛紛,疾踏而來。方輕盈轉眼瞧見那一路飛揚塵土,似乎是終於清醒過來,將眼淚一抹,就要去拎花半夏的衣領。“嗖”一聲,一支閃著寒光的箭從中間飛過,險些割傷方輕盈的手指,逼得方輕盈連連退了好幾步。
箭釘在樹幹上,猶顫抖不止。花半夏心裡有種比方輕盈逮住更深的絕望。馬蹄轉眼到了眼前,馬嘶聲中,納蘭止的鮮紅披風格外耀眼。身後的隊伍已然將方輕盈圍在那裡,刀光劍影聲不止。納蘭止渾然不在意,上前將披風裹在花半夏身上,而後單膝下跪,雙手抱拳:“屬下救駕來遲,還望公主殿下恕罪。”
方輕盈被扔在一間黑暗的柴房裡,幾日水米未進,不知外頭情形。麻繩將她捆得渾身幾乎失去知覺,忽然有人毫不客氣地踹了門,一雙蘭花指在光線中嫌惡地撥動了兩下,而後倒茶聲起,方輕盈看著那人坐在桌前悠悠然地喝茶,嚥了咽口水。
那人挑眉笑道:“想喝水?”方輕盈只用一種困獸的惡狠狠眼神瞪著他。這種眼神,恍然間有些陌生的熟悉。那人忽然屏退左右,自己走上前,蹲在她面前,雙手掐著她下巴道:“小姑娘,別以為就你一人會武功,你武功還嫩著呢,不過你那身功夫路子是跟誰學的……你最好告訴我,你先前扮成婢女混進宮裡,又綁架宮裡圖的是什麼?你可知這是誅九族的大罪?憑你這身功夫,也足以在江湖上立足,快意恩仇不好麼,何必惹上帝王之家?”木小敏說著說著似乎是想起了什麼,眉宇之間閃過一絲痛楚,手中的力道不由地加重,惹得方輕盈憤怒咆哮起來:“是他們先惹上我的!是他們將我爹鎖在皇宮裡,一命換一命,若我爹死了,我也必定要那小公主償命!橫豎誅九族,不過誅我一人!”
木小敏的手漸漸鬆開,聲音變得有些飄忽:“你爹,叫什麼?”
“我爹是前任武林盟主方遙!”
花半夏坐在溫暖的馬車裡,一切彷彿又回到了當初,重重的華服綁著她,讓她無路可逃。她撩起簾子,望向那遠遠的山門,今後暮鼓晨鐘,誰又能看見日出的壯麗與黃昏的萬頃霞光?山上是否積滿了雪,石階會不會打滑?她想起納蘭將軍對了緣的稱呼,到如今,她才知道了緣本是國寺住持的弟子,為參悟而來,日後必證得大道。是她太天真了,多希望了緣只是重明小寺的和尚,能一直留在曾經的地方。可原來他也是要走的,跟白飛白一樣,時機到了,總會離開。而這一次,先要離開的依然是她。人間最多是離別,早該習慣。她放下簾子,又想起那夜的雪花,不遠處有人在等著她,說:“去那麼久,把那和尚騙回來沒有……”
一滴淚落下來,模糊了往昔的時光。
麻繩被扔到地上,方輕盈依舊警惕地站在一旁,不可置通道:“你,要放我走?”木小敏轉身去開門:“走吧,別再回來,也別再找那小公主,因為真正的夏公主早就亡故,那一個,不過是另一個犧牲品而已。”方輕盈愕然:“你,你說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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