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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輔全遲疑了半晌,問道:“皇上,留,還是不留?”
皇帝沉默了下來,半晌沒有出聲,又隔了許久,才道:“留。”
衛珏忽然間明白他們兩人對答,說的是什麼了,她以往在幸者庫時,便聽人說過,受了恩寵的人,如果不留,便有太監拿了湯藥過來,給她喝下,再用玉錘按摩穴位,讓龍種流出,如此一來,便不會有受孕的可能了。
她不想要這孩子,被他這般對待之後的孩子,她已落得這般的境地,會給孩子帶來什麼樣的境遇?
一個不受寵的妃子的孩子,會過得比普通的奴才還不如。
孫輔全彎腰退下,殿門便又被合上了。
衛珏縮在屏風後小小的角落裡,雙臂緊緊地抱著自己,只有這樣,她才能感覺到溫暖,可她又聽到了腳步聲,一步步向她逼近,讓她無處可逃,她不自覺地往後縮,往後縮,直縮到了角落裡,卻聽他道:“朕不會讓你死,你也別想尋死,若有了孩子,那更好,他是不受寵的庶長子,永遠得不到朕的關愛恩寵,他會永遠處於旁人暗算覬覦之下,朕日後會有許多個孩子,多一個不會多,少一個也不會少,你要怎麼樣護著他?朕會讓你們黴亂在這宮牆角下,這便是朕對你們的處罰,衛常在,你且說說,這個處罰,好不好呢?”
他輕輕地笑了起來,笑聲越來越大,腳步聲卻漸行漸遠,直至殿門之處。
大殿的門開了又合上,殿內的燭光被門隙裡吹進來的風一吹,撲哧一下便熄滅了,四周圍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二百六十一章 黑暗
可衛珏卻覺得,只有沉浸在這無邊的黑暗,她才感覺安全,她與黑暗一體,才不會讓明晃晃的金磚映出她的狼狽。
眼淚已然流乾,身上的痠痛卻在漸漸地消失了,如心一樣,變得僵冷麻木。
再一次的,她衛家的人再被皇帝羞辱戲弄,成了他掌心揉圓搓扁的物品。
老天爺向來對她不公,這是當然的。
她不由輕笑出聲,想當初,她對皇帝尚略略帶著些好感,心底想著,也許阿瑪的死,衛家的落敗,並不怨得了他,因此,她只想遠遠地避開,避開這皇宮,避開這裡。
可現實永遠是那般的殘酷,她不能避開。
既使不能避開,那便迎面而上吧。
她抬起頭來,望著沉沉的大殿,那般的高遠宏大,可卻沒有一處能容身得了她的地方。
忽地,殿內明亮了起來,有人道:“主子,衛主子,衣飾奴才給您拿來了,請您換上。”
衣飾被搭在了屏風之上,屏風外並沒有人進來。
既然這皇宮,已成了她的戰場,那麼,她便戰鬥下去吧,衛珏扶著屏風,緩緩站起身來,拿了那屏風上的掛著的衣服,一件件地往身上套。
孫輔全站在屏風外邊,聲音陰柔清涼,“衛常在,奴才在這兒恭喜您了,皇上說了,讓您留著。”
他的話,如刀子一般地戳進了衛珏的心窩子裡,他等著她張惶,她卻淡然出聲,“多謝孫公公。”
孫輔全一怔,他以為她已經摺沙沉戩,可事實卻並非如此?
衛珏慢慢穿著打扮好了,一絲不苟地梳好頭髮,又將額角的血跡擦得乾淨,這才慢慢往外走了去。
一出屏風,她便瞧清楚孫輔全垂著眼角暗暗打量著她,她輕輕地笑了,“孫公公,皇上如此待我,你是不是很失望?”
孫輔全嚇了一跳,瞬及垂了雙眼,“衛主子,奴才只是聽命行事。”
衛珏理著衣襟,輕聲道:“我不怪你,孫公公。”
等得孫輔全抬起頭來,便見衛珏將手擺著,他忙伸出胳膊接著,任她扶著往外走。
在出殿門之時,孫輔全有些遲疑,照道理來說,前邊證據確鑿,她便應當被定下罪來了,死路是逃不了的,可皇帝卻沒有發半句話,卻將她給幸了,接下來,可怎麼處理?送她回自己的寢宮?
衛珏卻感覺到了他的遲疑,拿出帕子擦了擦額角,道:“孫公公,如若不然,我便在這兒等著,等您去向皇上示下?”
她的聲音平靜若夕,他聽不見一絲兒的情緒波動,反倒讓他心底更為忐忑,便笑道:“哪裡的話,皇上既未發話,主子從哪兒來的,奴才便送回到哪兒。”
衛珏便沉默著跨過那門檻,往門外走去,到底剛剛受過摧殘,邁過門檻之時,身子便踉蹌了一下,孫輔全扶緊了她,道:“主子,奴才給您找輛轎子來。”
轎子抬了來,他扶著衛珏進到轎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