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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姆不確定的看了我一眼,見我沒有再開口,於是默默退下去了。
客廳突然安靜得可怕。
我總是抑制不住地想,如果她還在,家裡會是什麼光景,她走的時候穗穗和尤尤才一歲多,還不會說話,現在他們已經開始咿呀咿呀,很努力地在開口表達自己的意願。
如果她在,一定會很開心,家裡也會很熱鬧。
我一面有些想念她,一面又不可遏制地想起她帶給我屈辱。於是安慰自己,我憧憬那場景,多半是因為習慣了這幾年她的陪伴。
我半躺進沙發,一動也不想動。大概是因為喝了一點酒,所以有些昏昏欲睡,保姆下樓來,估計是沒有看到我還在,所以啪地關了客廳的燈。
整個世界陷入黑暗中,我聽著自己的呼吸聲,漸漸睡著了。
卻並不安穩,我感覺自己摸到了手機,撥通了一個熟悉的電話,響了很久,那邊才輕響一聲,有人接了。
終於有人接了。
我很焦急,但那邊的聲音更快,“您好,是找暱暱嗎?”
是一道清晰的男聲。
我的心跌落谷底,渾身冰涼。
“暱暱還沒醒。”他的聲音很輕,怕吵醒了誰似的,“我等會讓她打給你。”
我不願掛電話,卻在兩秒之後聽到他身邊有一道女聲問:“誰啊?”
自此醒過來,心臟仍在微縮,穗穗趴在我胸前,撅著嘴看我,很不高興的樣子。
我連忙坐起,在她臉上親了一下,誠懇地道歉:“爸爸錯了,下次爸爸儘量早點回來。”
她才勉為其難地湊過來親了親我。
隨後我洗漱,送他們去上課。
開車回工作室之後,我才緩了一口氣,夢裡的情形在腦子裡又過了一遍,有些控制不住情緒,秘書進來看了我的臉色一眼,又立即退出去了。
夢裡的場景是真實的,在她消失半個月之後,我給她打電話,起先是不接,之後接了,就是那個男人接的。
只是當時我並沒有聽到她問誰啊,但確確實實清楚地聽到了她哼了一聲。
很小聲,這種近乎□□的聲音,更讓我崩潰。
我從來沒有愛過她,她很聰明,一直都是,她說過,什麼時候我發現自己愛上她了,一定要告訴她。
但就在我發現自己愛上她之後,她寄了離婚協議書給我,和別人私奔了。
我一直覺得自己的婚姻是不幸的,卻沒想到,還能更不幸。
但想想,其實都是我咎由自取。
她對我已經很好了,好到連我那個從來沒拿正眼看過她的老師,都覺得我娶的這個老婆,頂得上楷模了。
她送我去讀書,支援我的事業,為我生了一對寶貝,每晚在家等我,毫無怨言。
但我又為她做過什麼?
從起初家中遭遇變故,我悲痛到麻木,在悲慟中抓住她這根救命稻草,和她結婚,好長一段時間我都是渾渾噩噩的,從來沒有拿正眼瞧過她,和她同房也未曾碰過她,還在她暗示時,裝傻充愣。
就連她前任來找她被我看到,她誤會我吃醋了,高興沒多久我都要解釋,自己完全不介意。
即便她的前男友和我那麼相似。
我的老師是國學大師,受人敬重,高風亮節,晚年只收了我一個學生,只是覺得我的畫很有風骨。但是那段時間我的狀態太差,畫出來的東西狗屁不如,被他一頓訓斥,責怪我是因為娶了一個毫無藝術天分,渾身銅臭的女人。
話語中有不再認我這個學生的意思。
我不能強求,卻很憋屈,回去後第一次甩了臉色給她看。
她心情也不好,但仍然溫聲軟語地問我怎麼了,我說了一句很難聽的話,她的臉色微變,當晚將我鎖在書房,兩天沒有送食。
我縮在書房裡,渾身冰冷,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是完了。
因為每次她都很生氣,然後用斷糧罰我,所以我根本不會想到,她也會傷心。
可是這幾年,無論我做了多過分的事,她都不會哭,我沒見過她的一滴眼淚。
……
不,還是見過的。
她生穗穗和尤尤的時候,我從義大利趕回來,她睜開眼看到我時,眼淚瞬間就溢位來了。
那是我第一次覺得她美,渾身都散發著光芒,也是我第一次在心裡浮現出一個念頭。
這個女人是我孩子的媽媽,我要用力疼她。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