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橋上走過一位黑頭髮姑娘,讓我不能抑制地想你。
大公府奢侈豪華,頭頂的水晶燈無法阻止我想你。
憲法廣場正播放元首的演講,元首宣佈德意志吞併盧森堡的那一刻,我忘了慶祝,因為我的腦子裡全是你。
三月二十二日,快天亮的時候,來自想要吻遍你全身的馬肯森先生
素素沒能忍住,到底還是笑了出來。她很慶幸海因茨不在身邊,否則如此甜蜜的笑容,一定會讓他得意忘形。
可憐蟲海因茨。
那個在盧森堡夜不能眠的傻瓜,再帥氣的軍裝也拯救不了他的失魂落魄。在愛情裡沒有少校,也沒有帝國,只有一個可憐的小乞丐,在深夜在凌晨在盧森堡聖母教堂祈求憐憫祈求愛。
接著是第三封,不可否認的,他的鋼筆字寫得非常漂亮,完全可以在德語課上穿越,當然,如果內容不是那麼傻氣的話。
親親小可愛:
向上帝發誓,我絕沒有在情人節出去鬼混,即便盧森堡的姑娘說德語,但沒人比得上你。親親小可愛,你的嗓音讓我沉淪。
都怪摩澤爾網谷的盧森堡白葡萄酒太迷人,是的,像你一樣迷人,讓我在公爵古堡裡喝得酩酊大醉。赫爾曼瘋狂地嘲笑我,因為我喊了一夜莉莉瑪蓮。他們可憐我,笑我是個陷入愛情的傻瓜,但我心甘情願。小蜜糖,小可愛,讓我做你的小馬,讓我做你的奴僕,讓我親吻你一切的一切。
二月十四日,醉了也在思念你的馬肯森
素素看得渾身雞皮疙瘩都起來,她想起頭一次見他,在大雪紛飛的夜裡,他的五官如美第奇雕像一般憂鬱,他的面板因為大量失血而染上病態的蒼白,彷彿是眾神殿裡佇立的豐碑,距離凡人三萬英尺遠。然而現在……
素素笑著搖頭,她嘴角流動的笑容足夠點亮1941年初,沉悶壓抑的夜晚。
他不在,她的喜怒哀樂不必掩飾。就像馬戲團永遠開心大笑的小丑,在幕後終於可以洗去油彩露出本來面目。唯有在孤獨環繞的黑夜,她才能夠擁有真實的自己。
親親小蜜糖:
早餐時,咖啡蛋糕在嘲笑我的黑眼圈;
午餐時,乳豬、燻火腿、燻豬脖子和鹹乳酪嘰嘰喳喳不肯閉嘴,它們像一堆在街角賭博的阿拉伯人,翻著它們的阿拉伯舌頭叫囂,快回去,快回去,不然你的小蜜糖就要被猶太裁縫搶走;
下午茶,土豆蛋糕配蘋果醬終於安靜下來,但我開始擔憂,小蜜糖,別理會法國男人,他們都是一幫油嘴滑舌的混蛋,只有我,對你忠心不二。
晚飯後我們在別墅陽臺上飲梅子酒,我沒醉,卻比醉了更加想念你。
隨信附送早春的第一支鬱金香,希望你能喜歡。
四月十三日,即將離開盧森堡的馬肯森
素素仔細翻了翻信封,裡頭只有幾片零落的花瓣,是鬱金香的殘肢。她拿起信封,放在鼻尖輕輕地聞。她如此認真,彷彿公主對待皇冠、少女對待禮服、騎士養護寶劍,慎重而細緻。她聞到淡淡的香,來自盧森堡大公公園的溼潤土壤,也來自他修長有力的指尖,穿越二百公里,途經盧森堡教堂山、萊斯河流域、盧瓦爾河谷、最終抵達蒙馬特高地。她能看見他買花時的興奮,他與賣花姑娘的交談簡短而輕快,他一定是繃著臉,嚴肅認真地點頭,“是的,我要送給遠在巴黎的心上人。”接下來他在明亮的窗下寫信,筆尖劃過信紙,流淌著溫柔的呢喃。他一定同她一樣,默唸著,默唸著,情不自禁地微笑。
他將會挑選出最美的一朵,細心剪去多餘枝葉,用牛皮紙包裹住,夾在信封裡。他在能夠俯瞰盧森堡城市廣場的窗臺邊想象她拆開信封時的驚喜,沒錯,一定只是驚喜。她會欣喜地笑,然後感動地落淚,她也一樣,如同他一般思念著對方。
素素握著一片乾枯的脆弱的花瓣,久久不語。她漆黑卻明亮的雙眸,映著花瓣的零落,寫一封不能寄出的回信。
她的手指回歸琴鍵,彈起曾經溫柔而緘默的音符,這些深藏在地窖裡的秘密,只有孤獨與寂寞能夠讀懂。
安東尼說:“親愛的伊莎貝拉,你變得憂傷,也變得溫柔。”他的眼睛裡充滿憂鬱,他在擔心她,姑娘們總愛傷春悲秋,但伊莎貝拉不一樣,她是他見過的最堅強也最堅定的姑娘,他真不願意看到她眼睛裡的改變,這令人惋惜,也讓人心痛。
“是嗎?我怎麼沒發覺。”素素放下餐包,出門赴約。
這是她最後一次見到安東尼。
六月剛來的時候,太陽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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