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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邦畢竟是劉邦,他玩政治畢竟是大手筆。
出征那天,太子和群臣來到霸上為皇上送行。劉邦坐在車上,望著獵獵軍旗和整肅的軍隊,想起十一年前最先入關駐軍霸上,十萬大軍何等雄風,那是多麼令人神往的年華啊!如今老病纏身,都還沒有一個令人放心的足以安邦定國的繼嗣。
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出發時,劉邦坐在鑾輿上,用他疲憊的目光,在群臣中掃視了一番,他在尋找張良。他知道張良不會來,只是想意外地發現他,可是不見子房的身影。
他在出發之前,曾閃過一個念頭,想讓張良隨行。去年發兵平息代相國陳豨之亂,他曾堅持讓張良隨行,張良也只好從上擊代。當軍至馬邑久攻不下的時候,結果還是張良出奇計攻克了馬邑。這次要是張良能夠隨行該多好啊!但聽說他又病了,他真是不再忍心把他拖去。多年來他已經養成了一個習慣,每次打仗進軍,不管環境再險惡,只要有張良在自己身旁,他的心裡就踏實多了。如果張良不在,他就有一種不安和失落的感覺。無可奈何,他只得下令出發。
劉邦率軍行至新豐西邊的曲郵,他突然得到報告說後面有一輛車追了上來,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情?劉邦命令全軍就地待命。
等到這輛車追上了他們,上前一看,車上躺著一個人,是留侯張良。
劉邦驚喜得頓時忘掉了病痛,掙扎著下車來,踉蹌上前,緊緊抓住張良的雙手,淚光瑩瑩地說:
“子房!子房……”
他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來了。
今天早上張良醒來,感到頭昏目眩,渾身乏力,但他還是努力掙扎起床,扶著一隻木杖一步一步在林間漫步。實在走不動了,就靠著松樹的虯枝喘息一會兒。
何肩端了一碗煎好的藥趕來,讓他趁熱喝下。
張良見何肩欲去又止,象有什麼話要說,便問道:“有什麼事吧?”
何肩猶豫了一下說:“早上林子裡溼氣重,雖說是七月天氣,你的病剛好一點,別又受了涼……”
張良淡然一笑,揮了揮手說:“不妨事,去吧!”
何肩轉身走了幾步。又轉過身來,似乎有話非說不可。
張良瞭解何肩的性格,他的心頭是裝不住話的,何況他更知道,什麼話是非告訴張良不可的,什麼話是張良不願意聽的。今天他去而復返,必有非說不可的大事。
張良叫住了他:“何肩,發生了什麼事?”
何肩只好說,“今天滿朝文武在霸上為皇上送行,皇上率兵東征黥布。”
“這麼大的事為什麼不及時報告?”張良神色嚴厲地問。
“留候有病,不是早杜門謝客了麼?”何肩怯生生地回答說。
張良有些生氣了:“我是有病,我是不願意過問后妃之間的立嗣之爭,但是黥布謀反是關係江山社稷的軍國大事,皇帝有病在身尚且率兵出征,我就是有一口氣,也應當去為皇上送行!”
何肩站在那裡不知道說什麼的好。
“你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備車!”
何肩歷來知道張良行動果斷的脾氣,一言即出是難以改變的,於是他轉身備車去了。
在他扶張良上車時,留侯仍在激動地說:“你要記住,一個血性男兒,不能苟且偷生!國家危急之時,當挺身而出。去年皇上去平息陳豨之亂時,我不也正病著嗎?可是當皇上要我隨他一起出徵時,我不是也毅然前往了嗎?今天如果皇上仍要我隨行,我仍然萬死不辭!”
車緩緩向霸上駛去,何肩每次都要馭者放慢速度,怕留侯虛弱的病體受不了顛簸。可是此刻張良心急如火,不斷催促何肩加快速度。馬車愈奔愈快,等他們拼命趕到霸上時,送行的朝臣早已散去,皇上率領的大軍正向東北方向的新豐開去了。
當何肩把車掉轉準備回家時,他聽見留侯毫不猶豫的用堅決的語氣命令道:
“立刻向新豐追去!”
“留侯…”
“還在等什麼?炔!”
馬車向新豐飛快地駛去,何肩不時回過頭來,看見顛簸中的張良,臉色蒼白,大滴大滴的冷汗直往下淌。他咬緊牙關堅持著,靠在車上那副痛苦難受的樣子,使何肩幾次想停下車來,讓他喘口氣。但是每次看見何肩迴轉身來那懇求的目光,張良都堅決地向他揮揮手,馬車仍然飛快的向前賓士。
何肩完全懂得留侯的個性和心情,在軍國大事上他向來毫不含糊。
從霸上到新豐這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