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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居然七兩不到。”孟松胤說道。
“喂,說話牙齒捉捉齊,不要冤枉老實人。”婦人像被開水燙著了一樣尖叫起來。
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饒有興致地看這對斯文的情侶如何應對悍婦。齊依萱氣得臉都漲紅了,把紙袋往攤子上一扔,連聲嚷嚷要對方“退錢”。
“算了,算了,走吧,犯不著為這種事計較。”孟松胤反倒有些著慌,忙拉住齊依萱的胳膊迅速離去。
走進電影院坐下,齊依萱依然氣呼呼的高興不起來,孟松胤陪著笑臉勸說道,行啦,這點小事沒必要生氣,這種小販其實也很可憐,天天日曬雨淋也賺不到幾個錢,所以只能動點小腦筋、使點小手腕。齊依萱終於笑了出來,說你這書呆子真是老好人一個,明明被欺負了還替人家說話。
不多時,電影開場,觀眾席間開始此起彼伏地響起嗑瓜子的聲音。孟松胤回頭看看,估摸觀眾人數大概還沒坐滿一半,想上去這部“蘇州之夜”肯定很糟糕。
看了十來分鐘,事實證明猜測完全正確。銀幕上的蘇州城山清水秀,人民安居樂業,李香蘭飾演的中國姑娘穿著旗袍搔首弄姿,與一名胖墩墩的日本軍人在花前月下唱歌、調情,看得人渾身直冒雞皮疙瘩。
“日本人真不要臉。”齊依萱附在孟松胤的耳邊輕聲說。
“輕點,別惹麻煩。”孟松胤連忙告誡。“要不別看了,早點回去吧。”
想提前退場的觀眾還真不少,但沒想到出口處的大門早已反鎖,根本不容中途逃跑。
好不容易等到散場,孟松胤如蒙大赦,騎上腳踏車先送齊依萱回家。
滾繡坊是條白天也很幽靜的小巷,一面依河,兩端通向大路,現在才九點來鍾,但已經一個人影都看不到,簡直狀若半夜。昏黃的路燈映照下,孟松胤的腳踏車“哐啷哐啷”顛進小巷,打破了那一片死寂。
齊家住的是一幢獨門獨戶的石庫門房子,樓高二層,看上去相當氣派。孟松胤將腳踏車靠在牆邊鎖好,齊依萱用鑰匙開啟了大門。鎖車的當口,孟松胤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牆角里有個人影一晃,暗想別是小偷小摸之人在那兒探頭探腦,還是安穩點把車推進院子裡去吧。
聽到門口有聲響,客堂裡的燈光亮了起來,一個身穿長衫的瘦高身影柱著柺棍迎了出來。
“爸爸,不是身體不舒服嗎?幹嘛不早點睡下?”齊依萱高聲問道。
“老師,您身體不舒服?”孟松胤停好車,微微鞠躬。
齊弘文是東吳大學理學院的化學系教授,主攻化工熱力學,三七年日軍轟炸蘇州之時,腿上中了一塊彈片落下殘疾——齊依萱的母親也是在這次大轟炸中喪生的——由於行動不便,所以近年除了日常教務,經常閉門不出。
“沒事,只是有點傷風罷了,”齊弘文微笑道,“松胤啊,你們廠最近的新產品搞得怎麼樣了?”
“有進展,也有難點克服不了,這不,正好有事要向老師請教呢,”孟松胤走入客堂,“還有,我看到您的書櫥裡有一套‘巖波理化學辭典’,想借回去看看。最近在到處找資料,可惜來源實在太少,只搜到一點戰前的日文資料,沒辦法,只好把日文撿起來再啃一啃。”
“嗯,書房裡坐吧。”齊弘文推開樓下廂房的門。
孟松胤在書櫥裡找到辭典,稍微翻了翻,覺得很是合用。
“老師,我這幾天一直在做實驗,想在電糊中加入氧化汞和表面活性劑,但一直沒成功,”孟松胤坐下身來說道,“不過,最近有一個很大的收穫,發現乙炔墨應用在正極粉中,可以使放電時間延長百分之五十……”
“哦……”齊弘文隨口應道。
“另外,我發現要是用電解二氧化錳代替天然二氧化錳的話,非但可以進一步提高放電時間,而且效能更加穩定,可以大幅度延長成品的儲存期……”
“作為商品,這一點也很重要。”齊弘文點點頭。
孟松胤覺得有點奇怪,以往談到學術問題的時候,老師向來是精神振奮,不吃不睡都要討論個明白,可今天卻明顯有點提不起興趣來,而且神色凝重,似乎心事重重。
齊弘文年紀雖然已經五十多歲,但一向養尊處優,加上保養得法,所以顯得非常年輕,像是隻有四十來歲的樣子。他長著一張四四方方的國字臉,膚色白皙,面無贅肉,看上去很是精明強幹,但瘦削的身形和鼻子上架著的金絲邊眼鏡,又平添了幾分斯文儒雅的氣度,一看就是典型的江南知識分子。
“老師,身體還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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