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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了我做好的筆盒,還拿出了兩份一模一樣的圖紙。我一看便知,另一份則是三姐所畫。”
“你是說,宋三娘子身邊的木盒也是在將作監製作的?”
宋若昭點頭:“是。我和大姐曾經這樣猜測過,但後來我們又認為不太可能。其一,三姐身邊的木盒工藝太粗糙,不像將作監拿得出手的。其二,三姐設計的木盒能殺人,即使核心機關在於毒筆,她大概也不敢直接讓將作監製作。三姐在宮外認識的能工巧匠不少,既然能找到‘飛雲軒’和老張做毒筆,要找一個做木盒的,亦非難事。此外……我們覺得,就算三姐的木盒是將作監製作的,我們也得裝作不知道,才比較好。”
裴玄靜點了點頭。宋家姐妹心思之細密,由此可見一斑。如果她們想對付什麼人,聯手盤算的話,只怕夠對方受的。可悲的是,宋若茵的謀殺物件是自己的親姐姐。
“但你用你畫的圖紙定製木盒時,將作大匠並沒提到三娘子也曾委託過他們。”
“確實如此。事實上,三姐是瞞著將作大匠,偷偷找了將作監一名新學徒的木匠製作的木盒。”
“原來如此!”裴玄靜點頭道,“怪不得木盒做得粗糙,原來出自學徒之手。”
宋若昭說:“鍊師莫急,且聽我從頭道來。將作大匠聽說木盒將為扶乩所用,非常重視,便親自開樣監製。由於將作監經手各色金銀寶物,故對每位匠人使用的材料和工具查驗都非常嚴格,每次取用都必須登記造冊,否則便無法開工。將作大匠在開樣的時候,順便查了查之前的賬冊,突然發現,就在差不多十天前,有人剛剛領取了完全相同的材料和完全相同的工具!並且也注為製作木盒。將作大匠深感納罕,宮中平常絕對不會要將作監來做區區一個木盒。他便找來了冊上登記的匠人詢問。”
說到這裡,宋若昭向裴玄靜瞟了一眼:“鍊師或許還不知道,宮中的匠人都是宦者。”
“哦。”裴玄靜此前還真不知道這一點。
宋若昭繼續說:“那名匠人是個才十五歲的石姓學徒。起先還想隱瞞,禁不住將作大匠一番逼問,最終承認說,十多天前正是三姐找的他,命他按圖紙製作木盒,並給了他一筆錢。按理將作監的匠人不能私下接活,但這個學徒利慾薰心,況且以他的手藝,要再熬上很久才能有獨立做工的機會,所以便毫不猶豫地應了這個活兒。”
“原來如此。”
“還不只如此。”宋若昭滿面愁容地說,“將作大匠把那個學徒教訓了一頓,本以為這事就完了。卻不料之後將作大匠開始做木盒,又發現了新的問題——同樣的木盒,那學徒開了成倍的料。”
“是否技藝不精,浪費太多?”
宋若昭搖了搖頭,“於是將作大匠把學徒叫來重新審問,這次不客氣,對他下了狠手。那人才徹底招了——”
“他招了什麼?”
宋若昭揚起煞白的臉,道:“他說,三姐當初讓他做的是兩個盒子。”
“兩個?”裴玄靜也大驚失色,“另一個在哪裡?”
“他說……三姐讓他送去了……平康坊北里的杜秋娘宅。”
第三章 殺連環
1
庭院中央的巨樹亭亭如蓋,樹身粗至需幾人合抱,吐突承璀認得出是榕樹。而那滿園似火般怒放的紅花,吐突承璀就連名字都叫不上來了。昨夜剛剛趕到廣州,迎接他的是一場瀟瀟春雨。早起雨止,地面尚溼,金燦燦的陽光便遒勁地灑下,從每一片透綠的樹葉上反射過來,耀得人睜不開眼睛。
這便是南國了。
眼前的一切都讓見多識廣的吐突承璀覺得新鮮。不過,榕樹下那幾具繡架他還是熟悉的。絲絹以特別的折角方式繃緊在繡架上,只在大唐皇宮的尚衣坊中,才有這種技術。
繡架大多空著,大榕樹下僅坐著一位繡娘。因為光線的緣故,她背對院門而坐,正在專注地飛針走線。庭深寂寂,偶爾從樹蔭中冒出幾聲鶯啼。吐突承璀剛想上前去,忽從榕樹下飄起一陣輕柔的歌聲。
這個繡孃的習慣,每繡到陶醉忘形之時,便要唱上幾句。
她唱的是:
我思仙人乃在碧海之東隅。
海寒多天風,白波連天倒蓬壺。
長鯨噴湧不可涉,撫心茫茫淚如珠。
西來青鳥東飛去,願寄一書謝麻姑。
她是唱給自己聽的,所以歌聲極低,又時時被黃鶯的鳴叫蓋過。吐突承璀卻把每一個字都聽得清清楚楚,幾乎情難自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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