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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
她就在李彌與禾娘驚惶的眼神中,疾奔而去了。愣了好一會兒,禾娘才問李彌:“你嫂子犯失心瘋了?”
李彌看著她,喃喃道:“我不知道啊……禾娘。”
裴玄靜已然方寸大亂。
看來那封信大概連拆都沒拆開,就被杜秋娘撕得粉碎了。更可怕的是,她竟把崔淼也拉上了!裴玄靜後悔不迭,早知如此,還不如自己先一步去找他。
中和節的長安城裡,九街十二衢上到處人頭攢動,裴玄靜心急如焚,也只能勒緊韁繩,隨著人群緩行,又花了將近半個時辰,才趕到曲江邊。
煙雨濛濛中,曲江兩岸剛抽出嫩枝的柳樹隨風飄搖,河面上如同升起一陣綿長的綠霧,迷幻縹緲,美若仙境。裴玄靜哪還有心情賞景,從樂遊原的高坡上竭力遠望,心涼了大半。
帳幄星星點點地散佈在整條曲江邊。早春凍雨,遊人稀少,但分佈得更開更廣。而且為了遮雨,全部都支起了帳篷,四周再圍上油幕,根本就看不到裡面的情形。裴玄靜要想從中找到杜秋娘和崔淼,無異於大海撈針。
帷帽早被她扔掉了。雨水直接飄進眼窩,裴玄靜的眼前一陣模糊。她咬了咬牙,驅馬向最大的那個帳篷跑去。
從禾孃的口氣中可以聽出,今日崔淼參加的曲江遊春陣仗相當大。以杜秋娘京城第一名妓的身份,邀她出行者非富則貴,多半是王公侯爵。那麼,就先挑這個最大的帳篷,碰碰運氣吧。
馬蹄踏著春泥,一路四濺。飛奔到大帳篷前面,裴玄靜下馬步行,但見泥地裡到處金光灼灼,竟是灑了遍地的花鈿和金箔。顯見這個帳篷裡的遊春者,奢豪淫靡絕非常人可比。
帳篷外的樹上繫著數匹高頭駿馬,俱為難得一見的寶驄。枝頭搭著油布,石墩上鋪著氈毯,數名隨從侍衛橫七豎八地仰躺在上面,酒氣和鼾聲撲面而來。
大白天的,這些人就喝得爛醉了。裴玄靜心中又急又惑,這究竟是些什麼人,崔淼和杜秋娘會在他們中間嗎?
顧不得其他了,裴玄靜徑直往帳篷裡面闖。剛鑽進帷幄,一陣濃郁的香氣迎面襲來。緊接著,便有一個熱乎乎軟綿綿的身子扎到她的懷中。
“咦,你是誰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竟是個軟玉溫香的少女,已經醉得東倒西歪,滿臉通紅地靠在裴玄靜的身上說胡話。看她的臉蛋最多十六七歲,頭上梳著如雲重鬢,插滿釵簪步搖,金銀疊翠,流光溢彩,全身上下卻脫得只剩下最裡層的絲衫,宛如薄露壓花,動一動便春光乍洩。
裴玄靜只好扶住她,問:“杜秋娘在這裡嗎,崔淼在嗎?”
“秋娘……崔郎……剛才都還在呢,怎麼不見了,去哪兒了?”
少女在原地團團亂轉起來。
裴玄靜又驚又喜,真的碰對了!她連忙舉目四顧,可是帳篷裡光線昏暗,只能看見氈毯上幾個橫臥的身體,想必也都爛醉如泥了。她想湊近些仔細辨認,少女卻拖著她不肯鬆手。
“姐姐,姐姐……”少女嬌憨地說,“你是誰?你長得真美呀,我好像在哪兒見過你……”
裴玄靜讓她纏得沒辦法,乾脆反問:“你是誰?”
“我?我是自虛啊……”
“你說什麼?”
少女指著自己的鼻子:“你不是問我名字嗎?我叫李、自、虛!”
裴玄靜驚得說不出話來了。
少女“咯咯”地笑起來,甩開裴玄靜的胳膊,自顧自吟道:“觴酣出座東方高,腰橫半解星勞勞……夜飲朝眠斷無事,楚羅之幃臥皇子。”
如同一記重錘打在裴玄靜的頭上。她努力定了定神,問:“你怎麼知道這首詩?”
少女還在嘰嘰咕咕地笑著:“李長吉的詩寫得真好,好聽。”
“……楚羅之幃臥皇子,”裴玄靜一把握住少女的肩膀,“你是襄陽公主?”
少女迷迷糊糊地問:“唔,誰叫我?你找我有事嗎?”
裴玄靜鬆開手,朝後倒退了半步。方才少女口中所吟的,正是長吉所作《夜飲朝眠曲》中的句子。這首詩是他在長安做奉禮郎期間所寫的。當時長吉有機會參加一些宮廷宴會,所以寫了數首描繪宮中貴主飲宴無度、夜夜笙歌景象的詩,字句香豔而又含著諷刺。據說,這首《夜飲朝眠曲》所諷喻的正是皇帝最小的妹妹——襄陽公主。
襄陽公主,是先皇和王皇太后最年幼的女兒,也是當今聖上的同胞妹妹。先皇駕崩時,她才六歲。因其年幼喪父,皇帝作為襄陽公主的長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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