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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不自輕自賤。我自以為,和名門閨秀比,秋娘並不卑微;和鍊師這樣的女神探比……秋娘也不是傻瓜。”
裴玄靜深籲口氣:“既然如此,那就告辭了。”
杜秋娘道:“鍊師好自為之吧。”
臨出門前,裴玄靜將一封事先準備好的書信放在案上。信中畫出扶乩木盒的構造,並註明了危險之處。
至於杜秋娘會不會看,看完會不會當真,就只能聽天由命了。
其實是有一個人可以幫忙的——崔淼。假如能經由他去警告杜秋娘,應當有效。但裴玄靜不願再把崔淼拉進這個亂局。
他說過自己在飛蛾撲火,而裴玄靜一心想做那層擋在飛蛾與烈火之間的紗籠。她深知前路崎嶇,卻一廂情願地抱著盲目的自信和僥倖心理。情之所至,所謂的女神探自欺欺人起來,一點兒也不輸給任何愚人。
伴隨著淅淅瀝瀝的雨聲,中和節的早晨到來了。
李彌來喊裴玄靜去醴泉寺時,她才想起來自己答應過,今天要帶他去看雜戲。
二人整裝而出,雨倒是停了。有李彌在身邊,裴玄靜便可戴著帷帽步行。至少從外表上看,李彌絕對是個清秀挺拔的小夥子,夠得上充當裴玄靜的護花使者。
從輔興坊向南穿過金城坊,便來到了醴泉坊。坊中有一座醴泉寺,是這個區域裡規模最大的寺院了,中和節有雜戲上演。裴玄靜他們到的時候,廟前已經熙熙攘攘擠滿了人,找不到插足之處。
裴玄靜滿腹心事,卻發現李彌似乎也不急著進寺,而是不停地向南張望。
“自虛,你在看什麼?”
“……沒看什麼。”
裴玄靜剛想追問,突然想起來——醴泉坊的南面,不正是西市嗎?
“自虛,你是不是想去宋清藥鋪了?”
李彌的臉騰地紅了。裴玄靜的心也跟著撞鹿一般,突突亂跳起來。
宋清藥鋪——崔淼的落腳點。今天他會在那兒嗎?也許應該去試一試,反正離得不遠……
“自虛,你想不想去看看三水哥哥?”
“我想……”李彌居然也吞吞吐吐起來。裴玄靜一念閃過:他最近怎麼有點變了?
“我想去,嫂子,我們一起去吧。”李彌終於把話說完整了。
“好。”她求之不得。
兩人匆匆趕到西市,熟門熟路地找到了宋清藥鋪的後門。這裡還和往日一樣安靜,李彌上前叩門。
好一會兒才有人在裡面應聲:“幹什麼呀,敲個不停,煩死了!”
裴玄靜和李彌對看一眼,這口氣,除了禾娘還能是誰?
李彌邊敲邊叫:“禾娘,我和嫂子來看你和三水哥哥,你開門呀。”
“不開!”
裴玄靜上前道:“禾娘,我找崔郎有要事。他在裡面嗎?”
門霍然敞開。禾娘怒氣衝衝地站在門口:“要事,要事!你們的事情都是要事!我真不懂,天底下哪裡有那麼多要事!”
裴玄靜一皺眉:“我們?”
“是啊,不就是你們這些又美又有錢身份又高的……你們嗎?”
裴玄靜聽出她話裡有話,忙問:“崔郎和女人在一起?”
“哼,我還真沒怎麼見他和男人在一起。”
裴玄靜心念一動,難道是杜秋娘?趕緊追問:“崔郎到底在不在?我無論如何要見他一面。”
“不在!”
“他去哪兒了?”
“中和節的好日子,怎可辜負了大好春光!”禾娘惡狠狠地說,“這又溼又冷的天氣,還要去郊遊賞春,非得凍死淋死了才算完。”
“他們去曲江了?”
“對。騎著大馬,帶著油幕、帷幄和坐具,應有盡有,颳風下雨都不怕。不但能喝酒唱歌,彈琴跳舞,還能占卜算卦……”
裴玄靜打斷禾孃的抱怨:“你說什麼?占卜算卦?”
“是啊。咱們的崔郎中可全能了。會治病救人,吟詩作賦,說笑談情,連算命都會。我聽說,他們今天還要玩什麼扶乩呢。”
“禾娘!”裴玄靜柳眉直豎,“他們走了多久了?”
禾娘被她嚇了一大跳:“大、大概半個多時辰吧。”
裴玄靜一眼看見拴在後角門邊的馬匹:“這是藥鋪的馬嗎?”
“是掌櫃的……”
禾孃的話都還沒說完,裴玄靜已經解開韁繩,飛身上馬:“麻煩你跟宋掌櫃打聲招呼,我借他的馬匹一用,去去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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