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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她之外,和他更加親暱的,是小尾巴一樣拴在他身上的熒,他唯一的異母妹妹。
功課之餘,他也會帶著熒到她的住處看她,說一些閒話,和聰敏強識的她聊些詩書琴棋,相處熟悉,有著安穩的親密。
就這麼匆匆數年過去,其間先帝駕崩,他登基稱帝換了年號,熒也不再整天跟著他,那位淩小姐也成為了他的未婚妻,欽點的未來皇后,他們的關係卻依舊如常。
曾經有一段時間,她暗暗的希望他能把目光放到她身上,畢竟他們的心性那麼相通,甚至連喜歡的詞人,愛讀的詩都如出一轍,而那個女孩子從來都不在他身邊,他們相互之間幾乎稱得上一無所知。
還有,那樣一個女孩子,簡直沒有一點長處!
她時常留意著凌家大小姐的訊息,全都是些不好的傳聞:粗魯潑辣,缺少教養,琴棋書畫女紅,沒有一樣拿的出手,唯一一項人盡皆知的,只有她那一雙總是打架鬧事的拳頭。
這樣的女孩子,她有些自負的想,怎麼都不會比她更能配得上他吧?
然而隨著他們年歲漸長,他對她的態度一如少年時,卻慢慢的開始留意一些男女之防,看向她的目光,也少了幼時的狎暱,逐漸變得尊重客氣。
她心裡酸酸澀澀的,拿不準他是在想什麼,也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傷心。
那天閒下來和他一同看一本詞集,他的目光落到一首詞上,嘴角突然浮現了一絲笑意。
她怎麼看也看不出那首詞有什麼可笑,就打趣地問他好笑在哪裡?
他嘴角的笑意更濃:“只是看到這句詞,就想起一個人來了。”
她好奇的問是哪句,他就笑著用手指住其中一行。是個乍看之下沒什麼特別的句子:非關癖愛輕模樣,冷處偏佳。
她心裡酸了一下,卻依然笑著問:“是想起淩小姐了?”
他居然毫不避諱的點頭,連眼底都有了笑意:“今日上午聽石巖說,她因為替街邊的小販打抱不平,把禮部侍郎的公子打了。”說著含笑嘆氣:“這總是暴躁的性子,什麼時候才能改改。”
她的心像是突然掏空了一樣,空蕩蕩的能聽到回聲:他對她的事情,比她要清楚得多,他原來一直在看著她的,沒有對任何人說,卻一直都在注視著她。
嘴裡漸漸湧上苦澀的味道,又是第一次的,他叫她知道了絕望的滋味。
意識到了她長久的沉默,他終於有些訝然的回過頭來。
她永遠都忘不了,那天他看著她的目光,由驚訝逐漸變為了然,最後,剩下的是一片平靜的歉仄和悲憫。
彷彿是有意的,自此之後,他待她更加客氣疏遠了,連慣常的拜訪,都會先差人來提前通知,禮數越來越無可挑剔,態度卻像是遠了許多。
沒有親政之前,因為被強迫著跟隨那位酈醫正學習醫術,再加上朝政也不需要他太多的過問,他每隔一段都會和那位酈醫正一起外出行醫,順便了解外面的風土人情。每當這時,因為她在易容上有過人的天分,她就會假扮成他的樣子,瞞過其他人的眼睛。
他們如此做了幾次,因為行事謹慎,他也總不會在外耽誤太長時間,一直都沒有露出破綻。
他親政前的那一年秋天,又像之前一樣準備出宮,來向她交待一些需要注意的事宜。都安排妥當了之後,他笑了笑,破例的第一次說:“如果到了日子我還沒有回來的話,就要麻煩馨兒再撐一段了。”
他外出從來都是按時來去,從不會發生延誤的情況,這次卻例外的準備著延遲返回的時間。
她愣了愣,隨即很快想到,那個女孩子前幾天私自出走了。這明顯是對即將舉行的大婚不滿,已經惹得很多知情的人議論紛紛。他這次出去,是要去找她吧?
那個任性的女孩已經讓他蒙羞了他明不明白?他卻依然去找她?
她氣怒交加,生平第一次失控的突然冷笑:“真是給人丟臉!”
他的眉頭微微皺了皺,也是生平第一次的,他對她說話的語調淡了下來:“我一向不看重這些。”
她愣的不知道說什麼好,他依然是溫柔的,為了避免她再難堪下去,只說了這麼一句就淡淡將話題帶開,又交待了她一些要小心的事情。
話終於都說完,等到告辭前,他忽然笑了笑,對她說:“馨兒,一直以來,都麻煩你了,謝謝你。”
她又愣了愣,然後笑著說客氣,送他出去。
看著他的背影在影壁後消失,她終於失去了所有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