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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惜他的話沒人聽,他兒子搖頭不許:“我父親胡來,我可不能不孝,將父親送到一個女屠夫手中害了他的命!”
“是啊,”劉大小姐涼涼道,“有的人連心肝都是黑的,老人都不放過,嘖嘖。”
這真是……
僵局。
顧朝歌站在那兒,尷尬無比。這樣複雜的狀況讓她陷入兩難,病人願意讓她治,可是病人家屬卻恨不得她趕緊走,偏偏這病不是一個方子就能治好的,非動刀不可。
不救嗎?
當然不能不救!
那要救的話,如何救?總不能讓兩個士兵強行從別人家中搶走一個老頭吧!而且鄭林的身體哪裡經得起這般折騰!
怎麼辦?
她真沒用。
顧朝歌的眼眶漸漸紅了,她感到難過又自責。鄭谷看見小姑娘紅紅的眼眶,不由得一愣,本想勸慰兩句,可是他的夫人卻搶先開口:“哭,哭什麼哭!我們劉家又沒為難你,難道還想把我們都給抓進牢裡麼!”語氣真是尖酸又刻薄。
但是她作為一名大夫,當然不會每一次遇到的人家都那麼溫和知禮,這也絕不是她撒手不管的理由。顧朝歌看向劉大小姐,這個腦子不清楚的女人對她的敵意是那樣明顯,她不喜歡她,但是現在她好像給了自己一個很好的提示。
“這樣吧,我立個字據,”顧朝歌吸了吸鼻子,堅定道,“如果因為動刀的緣故害死了鄭老先生,我願抵命,如何?”
你不是總覺得我害了你父親,那就給你個以為能報仇的機會好了。
果然,劉大小姐眼前一亮:“這可是你說的!”
鄭谷皺眉:“豈可拿我父親的命做這種冒險,不是將人命當成兒……”
“鄭谷!這家姓劉!我說了算!”劉大小姐尖叫。
鄭谷冷著臉:“我父親姓鄭。”
“鄭老爺,你覺得我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你們在冒險,我同樣在冒險,”顧朝歌好言勸他,“如果想救令尊,還請儘早下決定,晚了,縱使我也無力迴天。”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上,鄭谷沒有理由不動心:“這法子真的有效?不會害死我父親?”
“混賬小子!不孝子!”顧朝歌沒說話,鄭林卻在屋裡面打翻了藥碗,謾罵不已:“文先生動刀救人的時候,你小子還沒出生,也敢懷疑人家大拿!不知天高地厚,你是想害死你爹是不是!”
親爹啊,那個文先生多麼有名我是不知道,但是眼前這個不是文先生,是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看起來和我女兒差不多大啊。
鄭谷在心裡無奈地腹誹著,事到如今,他也只有硬著頭皮一試,遂向顧朝歌拱了拱手:“還請顧姑娘先立字據吧。”
第18章
很多年後,當週德老得牙齒幾乎掉光,說話漏風,也不再坐堂診病的時候,他生平唯一一次給顧朝歌當副手的經歷,仍是他同兒孫們最津津樂道的故事。
那是個兵荒馬亂的年代,可是好大夫總不會吃虧,無論是反賊還是官府,只要是人就會得病,就需要大夫。周德認準這一點,紅巾軍入城的時候他淡定自若,後來被招去給紅巾軍的人看病,他也不慌不忙。
本來,如果不是那個小姑娘的出現,混在一群老熟人老同行中的周德,可能永遠也不會知道自己的醫術距離真正的高手,到底有多麼大的差距。
連竹葉湯和牛黃膏是入什麼經的藥,他都答不出來。就好像一隻鼓滿空氣的口袋,神氣十足,耀武揚威,可是到了真正堅硬不可摧的寶石面前,一擊即破,留下的只有一個乾癟癟的破口袋。
不過周德比其他的同行機靈,他沒有愚蠢地去聯合抵制顧朝歌,而是積極地邀請她入堂坐診,恭敬地將自己坐了半輩子的寶座,讓給那個嬌嬌弱弱的小姑娘。
他有自己的謀算。有本事的人,到哪都吃得開,與其愚蠢地去仗著地利壓著人家,不如向人家虛心學習,還能為自己博個好名聲。
請來顧朝歌的益處比周德想象的更大,這個小姑娘的確斷病奇準,尋常病患,一副藥下肚,立竿見影。她讓他的醫館名聲遠播,病人趨之若鶩,而以劉福青為首的那些嫉妒他的同行們,不僅沒能威脅到他,還被紅巾軍打擊,劉福青也下了獄。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待顧朝歌離開,這滁州城第一名醫的位置,就該輪到他周德坐啦!周德捻著鬍鬚,坐在醫館內堂一手翻著賬本,另一手撥弄著顧朝歌多日以來的看診藥方,喜滋滋地暢想未來。
卻不料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