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第3/4 頁)
像要把他的臉看出個洞來。
當然,他也不會忽視對方額頭上的青斑。
記得從小媽媽就跟他說過:“繼宗,你的爸爸,臉上有塊與你相同的胎記。”
雖然,路繼宗從沒見過爸爸,但這張臉始終在腦海裡時隱時現,帶著額頭上的這塊青色印子,就像床頭貼著的韓國明星海報,又像外公外婆追悼會上的黑框遺像。
“你是——”
十九歲的嘴唇在顫抖,莫名地想起DOTA裡的怪物與砍刀。
路中嶽點了點頭,不動聲色地微微一笑,重新壓低自己的臉:“孩子,我是你的爸爸。”
“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
少年藏在桌面下的手,已緊緊捏起了拳頭,耳邊響起一個粗啞的聲音——你的爸爸是個自私的畜生,他根本不希望你活下來,一定要記住外公的話!
這是小學四年級時,外公躺在病床上臨終前,對準他耳朵說的遺言。
此刻,沙縣小吃店裡飄過各種調味品的味道,路中嶽撫摸著兒子的頭髮:“繼宗,我是看著你長大的。”
“可我沒有看到過你。”
路中嶽在說謊,路繼宗同樣也沒說實話。他的媽媽一直保留著路中嶽的照片,偶爾深更半夜也會拿出來看看,但在兒子讀初中後就不見了。她焦慮地尋找過很久,其實是被路繼宗偷出來燒了。他看著這張“爸爸”的照片,在火焰中捲曲成黑色灰燼,就像親手把他推進焚屍爐,渾身上下難以言說的快感。
“對不起,從前我有過妻子,後來才浪跡天涯。”
“因為,你是一個殺過許多人的通緝犯。”
幸好這孩子故意壓低了聲音,路中嶽的神色一變:“是誰告訴你的?”
“小枝姑姑。”
聽到這四個字,路中嶽下意識地把手塞回褲子口袋,隨時都想按下撥號鍵。
但他控制住了情緒,微笑著說:“是啊,他是我的表妹,就是有些妄想症,愛說些不著邊際的話。”
隨後,路中嶽點了兩罐飲料,開啟一罐遞給兒子。少年幾大口就喝完了,嘴角淌著水說:“你要對我說什麼?”
“我只想跟你見一面,與你聊聊天,然後再消失。”
“這些年來,你有沒有見過我媽?”
“我見過,她很想你。”
路繼宗並不知道自己的媽媽,已被眼前的這個男人殺了。
“你知道嗎?我從小就沒有爸爸,所有人都管我叫野種,每個孩子都喜歡欺負我,把我按在水窪裡痛打。每次被打得頭破血流,回到家媽媽都不敢去要個說法,只是抱著我的腦袋一起哭,我就在想——我的爸爸,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少年的眼神就像等待宰殺的土狗。
“對不起,你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有許多事是我們無法改變的。”
看著這個中年男人臉上的青斑,路繼宗想起小枝關照過他的話,靠在椅背上問:“小枝姑姑現在哪裡?她怎麼沒有一起來?”
“她有些事來不了。”
“哦,我還有些想她了。”
說話之間,路繼宗藏在桌子下的手,已開啟手機,裝作整理衣服下襬,卻撥通了最熟悉的那個號碼。
兩秒鐘後,他聽到了宇多田光《FIRST LOVE》的歌聲。
這是歐陽小枝現在用的手機鈴聲。
鈴聲是從路中嶽的旅行包裡傳出的,他不慌不忙地開啟包,來電顯示竟是路繼宗。但他當作什麼都沒看到,迅速將小枝的手機關了,並取出電池。他的包裡還裝著司望的手機,同樣也拿掉電池,不會被任何人查到蹤跡了。
路繼宗緩緩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說:“我想帶你去看一樣東西。”
“等一等,繼宗。”他咬著少年的耳朵說,“你能不能喊我一聲爸爸?”
“我會的!先跟我過來吧。”
路繼宗帶著他走進廚房,在煙熏火燎的蒸汽和油煙間,少年俯身摸出了什麼東西。
“爸爸。”
這是路繼宗第一次叫出這兩個字,當自己五六歲的時候,是多麼渴望能有這一天,抱在爸爸的肩膀上,聞他頭髮與脖子裡的汗臭味。
“兒子!”
幸福來得太突然了,何況這父子相擁的地點也太奇怪,竟是沙縣小吃的廚房。他擁抱得如此之緊,幾乎與兒子緊貼著臉頰,這麼多年冷酷的逃亡生涯中,第一次忍不住眼眶發熱,就算現在死了也不後悔。
忽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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