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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詞驚出來的雞皮疙瘩。
雖說這馬屁拍得實在沒啥技術含量,不過千穿萬穿馬屁不穿,料想傅遙山聽得開心也不會太介意,她還指望勾搭上他,拐他去換銀子呢。
傅遙山瞥了眼孟悟、陶晉,轉了一圈後又再回到盛羽身上,“莫非公子喜歡這樣與人論詩?”
“啊?”盛羽愣了愣,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她一直坐在離地八尺高的假山上與人對話,周圍眾人的臉上都露出“這是哪裡來的文盲,真是沒有禮貌”的表情。
盛羽臉紅了。
她這人大毛病沒有,小毛病不少,其中有一條,就是特愛面子——被這麼多古人笑話她是個不懂禮儀的文盲,我們來自現代文明的盛羽同學鬱悶了。
她立刻起身,並堅決拒絕了師兄們的幫助,用一種極為謹慎的姿勢,像一隻四平八穩的烏龜般從山石上慢慢蹭了下來。
還好還好,這個時代的女子不興裹小腳,盛羽雖然狼狽,到底還是平安落地了。
她轉過身子拍拍手上的灰,衝傅遙山咧嘴一笑,“不好意思,我剛才失禮了。”
得益於那張面具的製作精良,她的笑容很自然,因為鬆了口氣,滴溜圓的大眼睛裡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歡暢,長睫閃動間,透過花枝洩下的陽光如點點金斑舞動在眉睫,看上去就是個最明朗不過的清俊少年。
傅遙山唇邊的笑意似乎滯了滯,隨即笑得更加親和。
“在下傅遙山,這位公子怎麼稱呼?”
盛羽心念微轉,笑道:“我姓宋,宋逐笙。”
宋逐笙是她前世的名字,取名人是她老爸。
盛羽記得,老爸吃晚飯時愛喝上那麼兩杯小酒,每當喝到臉紅紅眼放亮時總會得意地告訴她:“明月映海潮,滄浪逐笙簫。閨女啊,這名字亦男亦女,取得很有氣勢吧?”
老媽就會說:“嗯啊,老公你真有文采,年輕那會兒我就是被你這麼騙到手的。”
不由自主的,這三個字便自然地吐出唇間。盛羽有些微黯然,今生今世她是再也見不到自己的家人了。
傅遙山揖手笑道:“原來是宋公子,久仰久仰。”
他還真是……能裝。這前世的名字他從哪裡久仰起?
盛羽暗暗嘀咕,看向他的眼神便有些古怪。
傅遙山卻一點不拿自己當外人,鉤子眼眨了眨,袍袖一揮,極其自然地攜了她的手就往坐檯上引,“這一貼的新題是‘出遊’,遙山拜聆宋公子文采。”
這可怎麼辦?盛羽眉頭擰成了小河川。
有心推拒吧,卻怕丟了面子叫傅遙山瞧不起,再想與他搭話就難了。可真讓她做詩……就算是抄襲,緊張之下她搜腸刮肚也想不起一首既完整又對題的古詩。
陶晉孟悟見盛羽神色不對,對視一眼,立刻圍了上來。
孟悟扯出個笑臉正想向傅遙山告個不是,卻聽到坐檯上居高臨下傳來一個懶洋洋的聲音。
“傅公子,恐怕你是看錯人了。我看這位宋小哥八成跟我這糊塗王爺一樣,錯把‘論劍’當比武,特登買了貼子來看猴把戲,你卻非逼著看戲的草包上臺耍大旗,嘖嘖嘖,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盛羽猛地抬起頭,匪夷所思地瞪向那人。
臺上的騷包花孔雀一手慵懶地支著額際,一手悠然地把玩著摺扇,半側俊顏,微含下頜,一雙妖孽的桃花眼便那麼飛揚地瞥過來,似笑非笑,風華無雙。
據說自然界裡最好看最有誘惑力的東西全不是好東西,比如長得最漂亮的蘑菇是毒蘑菇,花紋最豔麗的蛇是眼鏡蛇,氣質最騷包的青蛙是箭毒蛙……
越危險越誘惑,越毒辣越美麗。
這個真理在花孔雀身上得到了最佳驗證。
盛羽暗暗磨牙,他們往日無冤,近日無仇,這花孔雀卻咄咄逼人,如此缺德,真恨不得,真恨不得再叫他嚐嚐防狼十八招!
剛才他說的那番話,裡裡外外罵遍了在場所有人,盛羽更是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傅遙山成了識人不明的睜眼瞎子,她是看戲的文盲草包,前來比詩的大梓國精英才子們在他口中更是變成了耍猴戲的。
盛羽恨恨地想:花孔雀,你還能更毒點麼?
花孔雀當然可以更毒。
他揚起濃長得幾欲入鬢的眉毛,笑吟吟地彎著眉眼再插一刀,“宋小哥,一看你這表情就知道,我這話定是說到你心坎上了。”
“當然不是!”盛羽才不傻,她才不要站到廣大人民群眾的對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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