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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斛律京所言非虛,杜十七真的是茲州官寮捲雲堆裡邊的姑娘,那麼沈七城必須將她交與府衙,將其遞解回鄉,並於茲州官衙受刑。如果沈七城要徇私庇護杜十七,也會觸及律法,擔受刑責。
撥轉了馬頭,沈七城眉頭微蹙,斛律京彷彿算準了自己可以拿捏住沈七城,此際悠然自得地低頭撫琴,並不急於答話,他在等著沈七城開口。
林間風吟細細,寒嵐氤氳,沈七城和斛律京對峙。
一曲漸終,斛律京將琴絃一抹,轉了調韻,撫起了《風入松》,音色越發空靈幽遠,冷寂寒瑟,連葦哥兒這個不甚精通音律之人,也感覺無影無形中,奇寒入骨,涼意森森。
沈七城終是忍不住,先嘆了一口氣:“韻與知音賞,酒共有朋斟。可惜了這古意深邃的曲子,若是佐以秋霜苦黎酒,定然別有一番滋味。”
一絲得色,掠過斛律京的眼眸,他帶著幾分教訓的口吻:“曲已孤寒,若佐以苦酒,雪上加霜,徒增憂思,憂傷肝,思傷脾,豈不褻瀆古韻?難道小侯爺此時已經亂了方寸?”
沈七城不答反問:“胡洛真幢將既然對茲州之事瞭若指掌,難道幢將是茲州人?”
眉尖一挑,斛律京意識到什麼,不過他眉宇間依舊雲淡風輕:“籍貫雖非茲州,也曾客居數載,故而真真杜孃的豔名,也略知一二。”
哈哈哈。
沈七城忽然仰天長笑,然後一言不發,撥轉馬頭,飛也似地跑出了相思林,尚在發愣的葦哥兒連忙追了出去。
直看著沈七城和葦哥兒不見了蹤影,那片花木之中,蘇望天有點兒悵然地走出來,一邊走一邊搖頭:“差哪兒呢?怎麼會功敗垂成?他明明就要上鉤了!真是氣死人也,到底差哪兒呢?”
依舊在撫琴的斛律京神色冷寂:“天兒,你去查查,那個秋霜苦黎酒是什麼東西?還有,可以力證杜癲癇乃是捲雲堆逃妓的那個人,我們必須找到。”
是。
蘇望天恭然垂首,他對斛律京是畢恭畢敬,甚至有幾分畏懼。
琴韻又是一轉,低昂高亢,冰火同爐,說不盡的跌宕震撼之音,蘇望天有些詫異地看著斛律京,因為此時的斛律京已然撫起《廣陵散》來,這《廣陵散》講述的是鑄劍師之子聶政為報父仇、刺殺韓王然後自殺的慘烈故事,嵇康在臨行前曾經撫過此曲,並且概嘆此身亡故後,此曲絕矣。
被冷寂入骨的肅殺之氣感染,蘇望天打了個寒戰,囁嚅地:“天兒是否可以問問爹爹,天兒的娘是誰?”
斛律京冷冷地:“此事何須問你爹爹?生爾者自是爾之母,難道你孃親十月懷胎之時你看不到,一朝分娩的時候,你也沒有看到?”
明明他的話荒謬無理,可是蘇望天不敢反駁,低聲訥訥:“我,我縱是看到了,也記不得了。”
從鼻子裡邊哼了一聲,斛律京斜睨了蘇望天一眼:“犬父無虎子,果然和你爹一樣,是個冥頑不靈的蠢材。”
有些委屈地咬了咬嘴唇,蘇望天乍著膽子又問了一句:“那,那天兒能否問問孃親,天兒的爹爹是誰?”
咚。
琴絃斷了一根,斛律京已然薄怒:“小畜生,別的沒學會,居然學會了得寸進尺!你老孃那麼忙,哪裡記得一個床伴的名字!你是不是沒被杜癲癇打夠,又皮癢了來討打?”
噗通。
蘇望天噤若寒蟬,一跪落地,再也不敢出聲。
陰測測地瞪著蘇望天,斛律京在琢磨著怎樣懲罰他,忽然,不遠處的空中升起了一縷淡淡的炊煙,嫋嫋而上,與普通人家的炊煙無甚不同,只有站在這裡的角度,才能看到箇中玄機。
蘇望天也看到了炊煙所傳遞的資訊,心裡鬆了口氣,知道這個資訊可以幫著自己逃過一劫。
果然,斛律京神色暫緩,微微一笑:“沈七城,枉你自詡聰明,焉知我百里纏佈局,從來都是狡兔三窟,哪裡輕易就讓你逃脫?纏公子是有好生之德,不過送你一頂碧綠油新的帽子戴戴,誰知道你願意把腦袋往老虎嘴裡送!罷了,既然天意如此,這回兒,就好好的吃個大虧吧,不然也長不足記性!”
說到這兒,斛律京笑起來,輕輕搖頭:“哎,只可惜,你未必有機會明白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了。”
迷陣
捲雲堆?
頭牌姑娘杜真真?
騎著馬,沈七城心中反覆琢磨著胡洛真幢將斛律京的話,可是無論怎麼想,也無法將豔幟高張、
行雲布雨的茲州名妓和那個顛三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