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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宮去了。
倒真嚇了一跳,這前後才幾月光景,賢妃竟然整個變了個樣,憔悴蒼老不說,以前那股子精神頭也沒了,竟是有一股死氣沉沉氣象顯現出來,彷彿絕望,彷彿了無生趣。
老太太瞧見這光景,那老淚都下來了,待到身邊沒外人,才握著榻上賢妃的手道:“這怎麼話兒說的,前幾月不還好好的,怎的就這樣了,可是個什麼症候?剛才外面聽太醫之乎者也說了一大篇子話,竟是沒聽明白半個字。”
賢妃苦笑了兩聲:“太醫向來如此,不好不壞,不生不死,就沒他們錯處的,老太太何必當真,橫豎是治了病,治不了命,我這才算瞧出來了,爭啊鬥啊都沒用,我爭鬥了大半生,竟然都是個空,都是個空,比不上人家不爭不鬥的,一根頭髮都比不上……”
賢妃嘴裡說的話,老太太跟後邊的宛若是一句話都沒明白,有些顛三倒四,與她平日雍容大度,萬事皆從容應對的模樣,就像兩個人一樣。
即便如此,現在的賢妃,宛若卻忽然覺得她生動鮮活了,雖然透著那麼可悲和淒涼,卻更像一個活生生的女人,而不像這皇宮裡的背景,外面看上去光彩絢爛,實則毫無生機。
宛若自然是知道,皇上前兒下旨,讓四皇子前去清江督軍,如今已在路上了,聽說前兒皇上下旨後,賢妃娘娘就在御書房外站著候見,整整等了一天,偏那日下了整日大雨,皇上最後也沒見,可見狠心絕情。
宛若跟老太太進來的時候,也早發現了,藏月宮彷彿已遠不如過去風光,那宮中奴才太監們,都有些怠惰起來,宮裡這樣的並不少見,攀高踩低在宮中是最為鮮明,所謂紅顏未老恩先斷,宮裡的主子遠沒有看上去那麼風光。
宛若心裡酸酸瑟瑟的出神,賢妃卻突然喚了她一聲,宛若急忙近前,跪坐在榻前,賢妃伸出手,摸了摸宛若的臉,忽然笑了,對一邊的老太太道:“真是越大越像我年輕時的樣子了,卻比我那時靈慧的多,也願這份不容尋常的靈慧,能庇佑著你跟姨母有不一樣的命運吧!”
說著嘆口氣才繼續道:“前幾日,我去給太后請安,太后跟我說,舜清臨死,寫了一封請婚書給太后,言辭懇切,說他死後,期望宛若能嫁入睿親王府,本是姐妹,宛若又蕙質蘭心,才氣卓絕,定能陪伴王爺身邊,言和意順,太后也私下探了王爺的意思,王爺竟是應的。太后問我的意思,那也不過是面上的事,這事兒估摸是定了,雖說王妃新喪,可無後是大,即便王爺說要給王妃守制一年,這聖旨想來也等不了那許久,我先知會你一聲,原想著,你跟十一青梅竹馬,便是不能給她當個正妃,側妃還是可得,可如今看來,你的姻緣竟是落在睿親王身上,姨母倒覺得或許更好些,與其在宮裡像姨母這樣不死不活的熬著,不如出了這紅牆金瓦,倒更自在些……”
宛若跟著老太太剛出了藏月宮,走不遠,就見那邊迎面風風火火闖過來的趙睎,到了近前,不由分說一把拽住宛若的手腕:“父皇說,你要嫁給皇叔?可是真的?可是真的……”
顯是匆匆跑過來的,腦門子上都是汗,金冠上的瓔珞都隨著他的動作飄來蕩去的,在秋日燦燦陽光下,紅色蟒袍上面的四爪金龍,彷彿活了一樣,有些猙獰。
老太太見了禮,微微嘆口氣,瞧了宛若一樣,說了句,我在宮門外等你,便先出去了。老太太的身影從那邊宮廊上漸漸消失,宛若才一把甩開趙睎,煩不勝煩:
“嫁給誰,從來不由我自主,你們說什麼是什麼?今兒讓我嫁給姓柳的,明兒讓我嫁個你叔叔,或者還有你,誰來問過我的意思?你現在這樣質問我,我怎會知道?”
宛若說的話毫不客氣,幾乎是無理的,有些刁蠻,趙睎卻愣了一愣,伸手攥住她的胳膊:“那你說,假如讓你自己選,你可會嫁給我?宛若,假如按你自己心裡的意思,你可願嫁給我?”
這話說出來,真彷彿是從趙睎肺腑裡掏出來一樣,擱了這些年,在心裡藏了這些年,今天終於有機會說了出來,說出來那一瞬,趙睎忽然不敢去聽她的答案了。
有些急切的道“不,不,宛若,你就當我這句話沒問,你必須是我的,你不能嫁給皇叔,走,你現在就跟我去見父皇,你只能嫁給我……”
邊說著,邊去拉她的手,宛若卻一動不動,用力甩開他:“我不去,我不想嫁你,我從來就沒想過嫁你。”
宛若的話彷彿一把刀子扎進趙睎的心裡,趙睎覺得徹骨那麼疼,眼睛卻依然睜的大大的,裡面的血絲都清晰可見,手再次握住了宛若,緊緊的,如鐵鉗,握的宛若都覺得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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