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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終都著一身鵝黃長裙,在閆霧樓中溫和微笑著的女孩。單純的眼睛,乾淨的氣息。兩日後,我將那個女孩埋葬在了縣令府後山的桃林裡。
之後幾年,百無聊賴,我專注寫詩。
小些聽聞,當年當人,支撐得也很艱難。
我知曉程潛大哥那年可是八抬大轎納娶了綠珠為妾,十數年來如一日地寵著愛著。所謂鳥盡弓藏,兔死狗烹,趙王既已君臨天下,卻有意打壓當年我們這一些人。孫秀者,暗中戀慕綠珠多年,一直礙於趙王與程潛的關係只敢意淫罷了,此番卻狗仗人勢,明目張膽向程潛討要綠珠。程潛斷然拒絕,惹怒孫秀,回朝誣告。趙王既有意洗刷當年的暗影,自然是順理成章地承了孫秀的好意,一紙詔書,宣了要拿程潛去菜市場。
據金谷侍人所說,那是一個細雨的清晨,所謂一醉解千愁,兩相對坐,綠裙女子扶風弱柳倚靠矮榻,微醺,雙眸卻亮得驚人。撐起身為對面的程潛斟酒一杯,兩行清淚悄無聲息地流下。
“我因你而獲罪。”程潛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願效死於君前。”美人留下這樣一句話,悽然一笑,自三丈塔樓上一墜而下,血流七尺,順著小雨蔓延開去,彷彿隆春綠茵上盛放一朵血色花朵。
程潛背脊挺立,杯杯鬱酒下去,背影不動分毫。
三日後,程潛被亂兵殺於東市。
再說左元,元康末年,秦謐被誅後,左元退居宜春裡,專意典籍。後又移居冀州。我曾去冀州與他有過一次會面,他熱情地接待了我,帶我逛遍冀州盛景,聽戲對弈。我發現他與之前有莫大區別,他瘦了很多,頭髮全白了,眼窩凹陷,神情卻清瞿,渾身散發著一種悠然自得之意。
我知曉齊王曾想召他為記室督,他辭疾不就。我無意間問起,他搖頭苦笑道:“常憶起姬綏賢弟臨終那一言,華亭鶴唳,豈可復聞。人生在世,瀟灑不過短短數十年,又何必葬送在那奢靡宮廷中呢?”
我看他鶴髮童顏,生活遊走在青山綠水間,專意著典,也算愜意,頗感受教。
這左元,倒是我們中唯一得以善終的一位。
在我們終結後一些年,王昆也在鮮卑內鬥中含冤下獄,最終冤死獄中。雖之後平反,受追封,諡號,卻也改變不了他在獄中那些深入骨髓的至痛。
當年,在金谷園那棵花樹下煮酒論詩笑蒼天的時光仍舊曆歷在目,然而人會走花會凋,時光過後,一切都遍體鱗傷,人去樓空曲終人散。
我的終結來臨之日,暮春的桃花將將落盡,殘骸鋪了一地。
一紙黃絹從洛陽輾轉而來,陳年舊事翻攪而出。罪名什麼的我不大記得了,反正沒有平反的可能,只仔細去聽了我的結果,夷三族,還真是看得起我。
這一切不知也算不算應了當年那個算命的的預言,隋家的雙生子,果真是毀了這整個隋家。
我在重重包圍中登上囚車,也無意回顧,暮春暖陽在前路上鋪開,囚車壓上去,撕裂陰影。
徒留下身後枯敗的一縣桃林。
☆、墨儀
我在玲瓏塔中醒來,盯著塔頂的八寶圖愣了十幾秒。
此番歷劫……歷得頗為離奇。
我回味了片刻,得出一個結論。
……嗯,爾竹與顏子惑這兩個,估計近日來生活得頗為無聊。
不過,這樣歷劫其實是有好處的,從某些方面來說。因為情劫糾纏的都是神仙,且還互相認識,這就少去了每次歷劫後糾結回味的煩惱。這倒不是說在人界有了交集便回仙庭繼續交集……好吧我知道這算是一方面,這樣成就一段美滿姻緣的也不在少數,但大多數仙友也就笑笑而過了。
拿靜初來說,她首歷情劫後恍惚悲傷了兩百年,是因為對於那段情,她所做的只能是回憶了。而第二次歷劫,很不巧的,情劫物件堪堪正是本神君,歸位後,一下子就釋然了。就當是著了道與紀虞玩了個小遊戲,跟睡著了被元樂舔了一樣,當不得真,我時時在她眼前晃,也不能說她就是看上本神君了。該是好哥們兒還是好哥們兒,該是好仇敵還是好仇敵。
要是調個對兒,換成是爾竹或者顏子惑下凡歷劫,本神君也下去瞧瞧……似乎也很有意思的樣子。
腦補了一篇“紀虞人界戲春圖”後自覺心情頗好,胳膊小腿一蹬便一骨碌爬起來,邊走到瑰仙劍旁藉著光滑如鏡的劍面理了理儀容,邊想著師父的氣是不是該消了。
劍面上映出的男子面目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卻總感覺有些奇怪……我左照照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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