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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偽劣產品啊。”
“……為師最偽劣的產品就是你們兄弟倆。”
“……”
“你最好考慮清楚,待他憶起時,八成還會再度回來找你。”竹莫染呷了口茶,淡淡道,“所以還是殺掉一了百了。”
池月搖搖頭,笑若風輕。
“等他想起來,也找不到我了。”
更露深重,落花成琢。風捲簾動,銀燭乍熄。
窗縫裡悄然插入一道寒光,一絲輕微的撬栓聲後,凊白的月光從大敞的視窗傾瀉而下,一個比夜色還有深黑的人影無聲的跳入房中。
刺客手持利刃,一步步向青帳床幃走去,刀尖才剛剛挑上紗帳,他的動作便忽然一滯,猛地抬頭向上看去。
屋樑之上,一道白影已如泰山壓頂般撲了下來!
丁不著急忙避過劈頭而來的劍氣,一個狼狽的驢打滾滾到了牆壁下,隨即魚躍而起,舉刀格擋住那柄殺氣凜凜的寒劍。
花無信沒料到對方竟架住了自己全力一擊,驚愕之餘卻也不慌,身形一晃,眨眼上樑,隨即又是一招蝶撲花,手中長劍如銀光吐蕊般蓋頂而刺。
某人只好繼續打滾閃避,兩人上下翻飛,在四壁之間遊走不定,最後還是丁不著大喝一聲:“你是方迭的什麼人?!”
蝶戀花的劍法,在賞金盟中可謂獨樹一幟。當年那個驚採絕豔的首席獵手縱橫江湖之時,他還只是盟裡一個低階學徒而已。
對方停了手,卻不答話。一張清淡寡水的臉上映著亮白的月光,在眉宇間暈染開絲絲殺意。
丁不著心下一沉,是龍門黑店的那個小子!恐怕三弟和四弟凶多吉少了。
花無信望著對方的黑臉笑了笑,這傢伙夜裡穿一身黑衣當真隱蔽。只要他不張嘴,連蚊子也找不著,怪不得叫叮不著呢。
“你們究竟是受何人指使針對西川藺家?”
“呸,老子可是有職業操守的,客戶資訊能告訴你嗎?”
“好,那就手底下見真招吧。”
丁不著立即擺開架勢,誰料花無信忽然吹了一聲尖利的口哨,屋外紛紛響起了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某人額上當即冒汗:“草,不是手下見真招嗎?!”
花無信嘿嘿一笑:“我又沒說多少隻手……”對方可是賞金盟的首席獵手,連河不醉都抓不到的老油條,他才沒傻到和對方一對一的決鬥呢。
於是,江湖上最令人頭疼的殺手丁不著,在西川的藺府落網了。
聽到外面的打鬥沒了動靜,一隻手才哆哆嗦嗦的撩開了床幃。
藺巍然小心翼翼的冒出個腦袋,問道:“花大哥,人已經抓住了嗎?”
“嗯,這傢伙太狡猾,讓公子受驚了。”
“花大哥客氣,此事多虧了你,兩番相救之恩,著實讓藺某銘感五內。”對方穿著褻衣,下床走了過來,“不過你是怎麼知道他會來刺殺我呢?”
“賞金盟的規矩,任務失敗者必須自行善後。如果你不死,被處置的就是他。”花無信收劍入鞘,“藺公子還是早些歇息吧,花某去審問那條滑泥鰍了。”
袖子被人一扯,轉頭便看到藺巍然怯怯的大眼睛。
花無信嘆了口氣:“好吧,我不走。你睡罷,我守著。”
藺巍然年方十六,自小被藺家當成寶貝藏在府裡,嬌生慣養、稟性怯懦,此番更是被賞金盟的綁架嚇得大病一場。花無信一路護送一路照顧,卻沒想到這少年越發依賴自己,再加上藺聞之苦苦挽留,他便留在藺府保護此子。
如今丁不著已經落網,他的任務也完成了。不過看這孩子膽小如鼠的模樣,估計一個人也睡不踏實。也罷,反正現在睡房梁已經習慣了,就再做一回“樑上君子”吧。
藺巍然滿懷欣喜的爬回床裡。花無信拔身躍起,倚梁而臥,卻枕劍難眠。
其實,自己心底裡也是不願回去的吧。林子御要的東西,他確實給不起,再相見也不知該如何面對。
丁不著脫口而出的那句話,像兜頭冷水一樣潑醒了他。時至今日,他身上還處處殘留著方迭的痕跡。那人的一犟一笑,舉手投足,每一個細微的習慣,早已深深凝刻到骨血裡。所謂的放下,也不過是自欺欺人而已。
心這東西當真奇怪,明明長在身體裡,卻半分不由自己。
聽到頭頂上方傳來一聲輕微的嘆息,藺巍然支起身子,探出腦袋道:“花大哥,房梁冷硬,要不你到我床上睡吧?”
花無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