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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我們文化衰落的一面,那就是文學的修養太差,沒有深度;現在報上的文章,也是如此,不像古文壽命長。 過去的文章,讀過後,文章的句子還留在腦子裡,還不喜歡把句子中的字輕易更動。 因為古文中的句子多方面都可以通,可以作多方面的看法,值得玩味、咀嚼。 現在的白話文就沒有這種境界,所以現在的詩歌內容,也和白話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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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情形一樣。)而“步”又不同了,意思是前面有人在走,我們一步一步都跟前面的腳步走。 就是隻照他的聲調,而內容並不一定要跟著原歌的內容意思,這就叫步韻。以上是說孔子對樂教的重視,接下去是說他的自我評論。子曰:文,莫吾猶人也。 躬行君子,則吾未之有得。
這是孔子的謙虛話,也是老實話。 由這一句話,我們可以歸納出幾個結論來:第一是孔子在文學以及各方面的成就,真是達到了頂峰,但他自己始終沒有認為自己了不起。 不但是學問方面,古今中外,任何一方面真有成就的人,站在頂峰的人,總覺得自己很平凡。 這是必然的現象,並不是有意裝成的。 硬是真的到了頂峰的時候,自然就覺得很平凡。 而且還特別小心,覺得自己懂得太有限,不敢以此為足。 從這節書可以看出來,孔子那麼平實、謙下,而且不是故意裝樣的。第二點可以看出儒家所謂的學問,就是指作人做事的道理。 並不是頭腦聰明,文學好或知識淵博,這些只是學問的枝葉,不能算是學問的本身。 學問的表達在於文學,文學是學問的花朵。 這裡孔子就講到學問的花葉和根本:“文,莫吾猶人也。”他說如果談文學的修養,“莫”這裡的“莫”字不是肯定詞,翻譯成現代白話,近乎“也許”的意思。 就是說,如果談文學,也許我和一般,知識分子差不多。 至於講我自己身體力行做到了君子這個標準沒有,那麼我自己反省,實在還沒有很大的心得。 我們從此看到孔子的謙和,這種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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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3論 語 別 裁
學問的態度,非常平實,沒有絲毫矯揉造作的跡象。
凡 聖 之 分
下面再引用孔子自己的話,說明作學問的道理:
子曰:若聖與仁,則吾豈敢。 抑為之不厭,誨人不倦,則可謂云爾已矣!
公西華曰:正唯弟子不能學也!
中國文化,在三代以後,便建立了一個作人的最高標準,就是聖。 和印度的佛、中國的仙、西方文化的神,差不多同一個觀念。聖之次為賢,賢者也就是君子。再下來是仁者。過去老一輩的人寫信給朋友,尊敬對方的人品時,往往稱呼“某某吾兄仁者:”或“某某仁者:”對平輩、晚輩、長輩都可以用,這是很尊敬的稱呼。 所以孔子說,聖者的境界與仁者的境界,這種修養我怎麼敢當?
實在沒有達到,那高得很,我還差得遠。 不過雖不是聖人,不是仁者,我一輩子朝這條路上走,總是努力去作,而沒有厭倦過。 至於學問方面,我永遠前進努力,沒有滿足或厭煩的時候;我教人家,同樣沒有感覺到厭倦的時候,只要有人肯來學,我總是教他的。 只有這兩點,我可以說是做到了。 他的學生公西華聽了說,老師!
這正是我們做學生的,一輩子也無法學到的地方。這節話在文字上是如此寫,如果以邏輯的方法推論,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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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這樣,就正是聖人與仁者在行為上的境界。“為之不厭,誨人不倦。”
實在不容易做到。就是說自己求學,永遠沒有滿足,沒有厭倦,只求進步;不管今天,只有明天,今天成就不自以為是,再向前走;任何事業,都如此“為之不厭”。
教人家,有人來請教,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會說同一個問題有人問了三次,第四次還來問就覺得討厭;不會有厭惡此人,乃至不願再教而放棄他的心理。 否則就不算有仁慈之心。 不但是學問如此,就是做事、做領導人,都應該如此“為之不厭,誨人不倦”。
就是這兩點,的確我們一輩子都做不到。老實講,我們有時候作人作得自己都討厭起來。例如古人所說:“富嫌千口少,貧恨一身多”昨天和年輕學生一起吃飯的時候,看他吃麵都好像很厭倦的樣子,但又不是有什麼心事。 問他對活著有什麼想法?他說覺得活著無所謂,死了也差不多。 我說他心情太落寞。 這和體能也有關係,因為他體能是太弱了一點。 但在我個人與人接觸的經驗,常常發現有些人,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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