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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個人喝了門杯一同吃魚,老太太突然放下筷子:“哎,桑格哪?又吃花酒去啦?”
曹一愣,看了一眼三太太,三太太其實看見了,但她故作不知,卻向老太太說:“老太太,您今天可是冤枉了他啦。他是辦正事兒去了。餘杭縣有一批繭子價錢便宜,去晚了就怕買不到啦。”
“怎麼不等明年買春繭?”
“啊,是因為春天他們抗價沒有出手。如今只好便宜賣了,這些繭商也真夠奸的。”
“是啊,奸商奸商無商不奸麼。”
“可不是嗎。”三太太的馬虎眼總算打過去了。
接著上的是飯菜,僕婦丫環們給主人上飯,大家開始用飯。
老太太叫了一聲:“翠萍。”
翠萍走了過來:“老夫人請吩咐。”
“兒。翠萍一直伺候霑兒,我想西堂學館也讓她代管,你們的意思?”
“嗻嗻,還是奶奶想的周到。”曹在老太太面前從無異議。
吳氏接著說:“索性午飯也陪老師吃。翠萍早上送霑兒過去,午飯茶水都歸她管,下學後再陪霑兒回來。”
老太太點點頭:“我正是這個意思。”
“晚上的事兒,我讓老丁派個可靠的小子伺候老師。請示老太太,是四菜一湯還是六菜一湯?”三太太展示自己的職權。
“這是你當家人兒的事,我不管,只是午飯不要備酒。”
“那是自然,否則,師徒二人都喝得跟醉貓兒似的,還怎麼唸書啊!”三太太一言未盡,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老太太一邊擦著嘴一邊說:“就數你會說話兒。”
越是心急日子過得越慢,曹桑格走了五六天音信全無,曹卻像熱鍋上的螞蟻度日如年,在簽押房可以唉聲嘆氣,在老太太面前又不能露出半點聲色。對於曹這個老實人來說,真是難哪!所以後兩天他乾脆就不去內宅的正廳吃飯了,謊說偶感風寒在自己屋裡躺著哪。老太太吩咐讓廚房給煮點兒稀粥爛面的吃,其實天天晚上曹都在喝悶酒兒。
這天翠萍在給曹霑洗頭。屋裡兩架炭盆都燒得旺旺的。吳氏還在往盆裡添炭。曹坐在桌邊沒完沒了的自斟自飲,唉聲嘆氣。吳氏也是一籌莫展:“可也是,這個三哥沒準信兒不要緊,你倒是送個話兒來呀!”
“我有一種預感。”曹認真地看著吳氏。
“什麼預感?老爺。”
“大事不妙!”
“何以見得?”
“有一年冬天我進京述職,在咱們舅老爺的親家佛保家裡看見過一幅雍親王的畫像,畫像上題著七個篆字:‘破塵居士行樂圖。’人是立像,穿宋人服飾,手握一串念珠,一頭鬈髮、眼小、眉細、兩腮無肉,配上鷹鼻、薄嘴唇和下垂的八字鬍”曹看了一眼翠萍,壓低了聲音在吳氏的耳邊說:“一望而知,是個極其陰險的人。”
“只要老爺認真當差,秉公辦事,他長的什麼樣跟咱什麼相干。常言說得好:‘饅頭一籠一籠的蒸,皇帝一代一代的換,這有什麼稀奇的。”
“唉——”曹長嘆一聲,把多半杯酒一飲而盡:“這也難怪你,在孃家當姑娘的時候,誰跟你說皇阿哥們的事呢,八杆子都打不著。你嫁過來吧,年份也淺,平常過日子也談不到這些。今天沒事兒,我也跟你念叨唸叨,曹霑也聽聽,將來未必沒用處。”曹說到這兒停了停,自己給自己斟了杯酒,可是沒喝,他好像心裡很亂,極想理出一條思路來,而後慢慢地說:“想當年康熙老佛爺兩立的太子是二阿哥胤礽,可惜他聰明反被聰明誤啊,結黨營私,攬權滋事,招搖過市,肆無忌憚。到如今只落得跟大阿哥胤禔一塊兒被高牆圈禁,聽說還得了神經病,沒有翻身的指望了。三阿哥誠親王胤祉雅慕文事,不問朝政。五阿哥恆親王胤祺秉性平和,這二位絕非鬩牆之人,六阿哥夭亡。七阿哥淳郡王胤祐,殘疾在身,況且此人亦無大志。至於九阿哥貝勒胤禟,十阿哥敦郡王胤,跟八爺胤禩一直是一個鼻孔出氣。十四阿哥胤禎跟雍親王都是德妃所生,一奶同胞。十四阿哥為人寬厚、慈祥、克己奉公,故而內定為太子,只要八阿哥不跟他爭,九、十兩位也絕對聽八爺的”
“難道說,四阿哥會跟親弟弟相爭?”吳氏問。
“是啊,三哥去江北驛站為的就是這個。咱們是十四爺這邊的,萬一十四爺這回要是落了空”
曹霑一直沒說話,這時突然插了一句:“那就叫:‘神仙打架,小鬼倒黴!’”
“不許胡說!”曹滿臉嚴肅的申斥曹霑:“小孩子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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